“吱——吱——”在白杨高高的顶梢,蝉尽情地歌颂着盛夏。
窗外必定是阳光灿烂吧。
可惜,就连这耀眼的夏日骄阳,投进屋内时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杂乱堆积着如山的垃圾废物——皱成一团的纸抽、漂满油花的泡面桶、空了的药盒,上面无一例外地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腻,以至于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在这几乎是颓废具象化的垃圾堆深处,那张连床垫都没有的木板床上,一个人形正努力扭动着肢体,发出一连串低不可闻的【呵呵】喘气声。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风箱拼命拉动的声音。
那个人,男人,努力裹紧了身上的被单,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看似耗去了他大半的体力,他虚弱地靠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无法相信,一个人类居然可以瘦到这个地步。
“——咳,咳咳——”
就像是听到了启动命令,被垃圾“掩埋”着的某个【东西】开始蠕动起来。
“……吃的,都没了。呼,那个……”男人深陷眼窝的双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喉结上下动了两下,仿佛被人强行灌下了什么很苦的东西,“……那个女人把一切都带走了!一切!!一切!!!”
“都没了,呃——”过于激动的情绪,使他立刻就咳嗽得喘不过气。这时,垃圾堆里的东西终于爬到了床边。
借助窗外洒进的阳光,你终于可以分辨出,那竟然是一只(个)幼小的女童,油腻的头发纠结在一起,一缕缕贴在她面颊上,纤细的四肢仿佛触碰就会折断。
“……结束了……”男人怜惜地望向床边的女孩,她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床,只是倚在床边细细地喘息着。
久病的丈夫、稚嫩的幼女、独力支撑的妻子、一贫如洗的家庭,一切早就在他妻子带着家里所有积蓄出门买药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男人由希望转为绝望,由绝望滋生愤怒,由愤怒复归恐惧,恐惧褪尽后,他只有深深的悲伤和对独女的留恋。
“也好……咱们父女,咳咳,一起走……”男人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女儿的刘海,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他的指尖旋即无力低垂下去,瞳孔也渐渐放大,生命之火正急速从这个饱经生活折磨的男人身上流逝。
然而,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不这就是回光返照吧——男人猛地从床板上弹了起来,脏兮兮的被单滑落下来,露出嶙峋肋骨。
“不,你要活下去,柚子,出门,出去……活下去!别管我了,走,走……”
他颓然倒回床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那么,你站在这个女孩的角度,请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