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转载小说《旧城故事》  (阅读 11449 次)

副标题: DND之父所作《Saga of Old City》

离线 越级怀孕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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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小说《旧城故事》
« 于: 2014-09-01, 周一 22:16: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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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大神唯一的GH小说系列,游荡者戈德
————————
旧城故事
——灰鹰冒险第一卷——
作者:Gary Gygax
译者:suezou

第一章



那只巨大的黑老鼠坐在一顿美餐上,如同一个国王坐在他的宝座上。戈德饥饿地望着这一幕,光是眼前景象都让他直冒口水。某个浪费大王丢掉了一大片面包,上面浸满了浓浓的肉汁,还沾着看起来汁多味美的碎片。这块面包躺在巷子里的一个垃圾堆顶上,而这只老鼠却蛮横地坐在上面。戈德紧张而犹豫不决地站在附近——饥饿鼓舞他前进,但恐惧却让他迟疑。然后他决定行动。他飞快地抄起一块小石头,狠狠地朝那个啮齿动物砸去。石头砸中了老鼠的腹部,但是那东西却没有像戈德希望的那样逃走。相反,这只老鼠狠狠地呲出利牙,发出一阵可怕的尖声怒吼,凶恶地朝戈德扑来。戈德害怕地惊叫了一声,往后一蹦,然后转身就逃。这种威胁轻易地打败了他胃里空荡荡的感觉。

“该死的东西!”戈德一边回头咒骂,一边逃离这巨大的啮齿动物。

“我真没用。”他想着,放慢了脚步开始在别处寻找食物,“我太小了,太弱了。”这个事实总是在不断地打击着他。

虽然他已经无可避免想起了这一点,但他的大脑还是努力地想要驱散掉这种念头,因为回忆太痛苦。丽娜,那个收养的老女人,那个捡破烂的,总是随意地对他拳打脚踢——特别是当他试图从她那里拿走一点点食物时。虽然戈德迅速而且机灵,但是他太小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矮子、胆小鬼和失败者。现在,甚至连一只老鼠都能吓跑他,这让戈德感觉糟透了。他必须做点什么,任何事情;否则他就没有理由再继续这样挣扎着过日子了。

戈德又跑了起来,仿佛打算逃离他自己。“等着瞧!我会让你们看到的!你们……等着瞧……”他重复地大叫着,跑过一条狭窄肮脏的小路,那里曾经是他的家。

灰鹰城贫民窟里的小巷和通道曲折而且繁杂,任何不熟悉它们的人都会在几分钟内迷失方向。就连盗贼们都会绕开这片老朽的废墟和破烂的棚子。乞丐、疯人和亡命者是这里的主要居民。戈德——一个矮小且瘦弱的孤儿——在这片街区中度过了他人生的全部十二年。不过他设法活了下来,感谢他的迅敏、机智和幸运。贫民窟中的其他孩子都叫他“胆小鬼戈德”的事实也没有困扰他……太多。至少他还活着,不像这片地区的更多居民那样死掉了,虽然他对此也根本毫不在意。

戈德猛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在一座古老的仓库已经塌了一半的墙脚下蹲下,气喘吁吁。他经常使用这种类型避难所,一个接一个,每一个大概能用几个月。每个避难所能给他提供藏身之处,让他独自呆着。而最近,自从他摆脱了丽娜以来,就能够临时充当他的家。

他的喘息渐渐平复,但是饥饿也随之归来。空荡荡的胃里那种空虚的疼痛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感觉。哪怕是他对于丽娜——那个他所知道的最接近妈妈的存在——最早的记忆,也依旧与饥饿紧密相连。生活在贫民窟破烂迷宫中的所有人主要关心的问题都一样:寻找食物——足够当天吃的。

丽娜在去年冬天死掉了。许多穷人都没能撑过那一季,虽然说的确有几天相当地难熬。潮湿与接连几周的难忍寒气足以剔除那些弱者。没有了丽娜之后,戈德一直都过得不错,话说回来在过去的好几年中一直是他在负责找食物。事实上,他痛恨她的哀嚎与命令,她待他的态度根本就不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丽娜曾经给他看过一个平淡无奇的盒子,说这盒子与他的亲生父母有着一些关系。然后,她带着一种残酷的欢喜将盒子拿出去,深深地埋进了地下,就在他们住的棚子的旁边。“这段记忆最好被永远埋起来。”她尖利地大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盒子。

有一天戈德出门捡破烂回来,发现丽娜僵硬的尸体躺在棚子里时,当时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念头只有安心:现在他可以独自享用他找回来的那点食物了。在仔细检查过是否有值得留下的东西后,他将丽娜的尸体推出棚子,让野狗们处理了这个问题。然后他搜集起所有他能够找到的有点儿价值的东西,离开了棚子——但是他无法抛弃关于这里的记忆。当他回想起那一天时,戈德就想起了他拥有的财产。他移开了避难所墙边的一块木板,抽出一捆用破烂的布料——他的冬用斗篷——包起来的东西。

当他拿起这个小小的包袱,他就会回想起更多往事。“你太小了!”如果戈德没能带回任何可以拿去卖掉或者吃掉的东西,丽娜就会这样冲他尖叫。然后这个老妖婆就会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到他缩成小小的一团,涕泪满面……且充满仇恨!戈德对于养母的仇恨的确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就算是最好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卑鄙可憎的老巫婆。

“聪明的戈德!灵巧的戈德!”当她吃掉他带回来的大部分食物后,她会这样愉悦地称赞。丽娜甚至会摸摸他的头,说他就应该动作迅速敏捷,因为聪明的头脑比强壮的身体棒多了,她总是这么说——直到他失败。然后他就又是一个没用的矮子!

包袱里面装着他的全部财产,除去他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戈德拿出来的第一件东西是一个很小的干苹果,上面已经被他咬了一口。他一边嚼着这个干枯的水果,一边检查他剩下的宝藏。他有两个砣子——几乎毫无价值的铁币,但却是他拥有过得全部货币。他记得自己是在丽娜破围巾的褶边里找到它们的。除此之外包袱里还有一小片方型的玻璃。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戈德可以用它生火,此外他也觉得它很漂亮。剩下的就只有一条长长的皮带,一把尖端已经破碎的小刀,和一个裂口的木盒子。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两个砣子不足以给戈德买来能让他活过明天的食物,而将它们带在身上无疑就是自找麻烦。

在丽娜死后不久,一个团伙占领了这片地区。他们自称是“斩首者”,因为其中一个大块头在附近废弃的屠宰场里发现了一把很大的砍肉刀。在这件武器的帮助下,他很轻松地就说服了其他人接受他的领导。这些恶棍很快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地盘,甚至还杀死了一个进入他们地盘的疯隐者。这个团伙的成员年龄都比戈德大,体型也比他大,并且更加的好斗。他们会不假思索地故意让戈德的生活变得更糟糕。现在他不仅需要寻找食物或者偷窃食物,他还需要避免在回避难所的路上遇见这些团伙成员,防止他们夺走他的食物。他们似乎无处不在,不管戈德多么小心翼翼,他们总是能够找到他,拿走他身上的东西。这个城市之中没有任何其他地方能够容纳一个无家可归又没有朋友的乞儿,因此戈德只能接受这个团伙是他艰难而糟糕的人生之路上的另一个障碍的事实。现在丽娜已经死了,戈德可以吃掉任何他发现的东西,但是这也意味着他只能放弃那些不能吃掉的东西,否则他就得冒这东西和自己都落入那团伙魔掌之中的危险。戈德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储存的食物来帮他度过一个比平时更糟糕的状况。

“没办法了。”戈德想。他已经在他的藏身之处呆得够久了。现在是时候再出发了,而且他得冒险带上他的家当。他将两个硬币塞进了破烂衬衫的褶皱里,揣上了小刀,然后出发去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东西。

戈德自以为很小心地很安全地摸过了最危险的地方,他小心地潜过一幢房子的前面,距离斩首者地盘的边界正好一个街区的地方,然后一只手从门廊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

“哎呀哎呀!这不是胆小鬼戈德么!偷偷摸摸地在干嘛,小耗子?”

戈德的视线从手移到了手臂上然后移到了对方的脸上,他的心也随之下沉。迎接他恐惧目光的是一个缺了牙的笑容,属于斯纳戈。这个愚蠢的青年已经发育成熟,块头巨大,是团伙成员之中最刻薄的一个。戈德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斯纳戈德手却紧紧地揪着他的衬衫。戈德无助地悬挂在半空,他的双脚距离小巷中的尘土已经有好几英寸了,而斯纳戈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搜了搜他身上。

“这是什么见鬼的东西,胆小鬼?”这个笨拙的家伙举起小刀,打量着已经破损的钝刀刃,“打算杀个人,嗯?”然后斯纳戈就为自己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他将小刀丢到一边,继续搜索戈德的衣服。当他粗粗的手指头摸到戈德的全部财产形成的两个凸起时,他的手停了片刻;然后他用力一抓一扯。戈德低下头,正好看见斯纳戈张开拳头,露出了砣子和他的一片衬衫碎片。斯纳戈猛然挥动他的另一只手臂,然后戈德就飞了出去,摔倒在小巷中,动弹不得。

“听好了,小王八!”斯纳戈说着,朝那无助的受害人走去,“对斩首者隐瞒可没什么好下场!”

戈德吓坏了,在斯纳戈再度抓住他时不由得闭紧了眼睛。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举到了空中,他确定自己的末日已经降临。他感觉到一种温热,因为他的尿包已经不受控制的放水了。黄色的液体引起了斯纳戈的注意,然后将戈德从最坏命运边缘拯救了回来。

“啊、哈、哈!你尿裤子了,因为我!”斯纳戈想到这一点,不由得非常快活地大笑起来,轻蔑地将这个小男孩丢到了地上,“尿裤子的胆小鬼不值得揍……世界上还有更多好玩的事情呢。”由于心情愉悦,斯纳戈只是随便踢了戈德几脚,不足以折断他的肋骨。戈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太害怕而不敢动。

“听着,尿裤裤!这次我就放过你。你让我高兴了。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心了,你最好小心点!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在这儿,如果你没有比破牙签和两个砣子更好的东西的话,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是慢慢的,这样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看场好戏了。现在带着你的湿裤子给我滚,因为我讨厌胆小鬼!”

戈德四肢着地地爬开了,然后好不容易地站了起来,用尽全力跑起来。在他逃走的时候,戈德听见后面传来:“下次记得带上一把铜币,尿裤裤,然后我就让你当我们的小丑!哈、哈、哈!”

戈德因为羞愧而脸红——灼热的刺痛很快就赶走了这种感觉,但是却不能带走这段记忆,刚刚他才经历过的那种冰冷而惨白的恐惧。在脑海深处,戈德听见丽娜的尖笑和鬼婆般的尖叫:“胆小的矮子,你甚至对自己都没有半点用处!”

这不假,现在他一无所有,没有朋友。他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地方可藏。他的思绪来回跳跃,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徘徊彷徨,就好像是被关在盒子里的老鼠。但是脑海之中的那个声音依旧在笑话他,在斥责他,令他狂暴,让戈德完全忘记了恐慌和绝望。他弱小而且缺乏勇气,但是有仇恨在驱使他前进!

就算是对戈德来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也难以被看作是这种糟糕生活的一个小波折,他无法咽下这口气。不管他是不是胆小鬼,他依旧还有些许尊严残留。不管怎样,戈德必须为了自己重振起来,并且和斯纳戈有个交代才行。

完全回到现实世界后,戈德看了看周围,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正在贫民窟最糟糕地区的边缘上,旁边是个较好的城区,居住者干粗活的体力劳动者和其他类似的居民。对于流浪儿来说那是个不太安全的地方;这些有工作的人不希望戈德之流出现在他们附近,他们知道这些小穷鬼能干的事情就只有偷窃而已。戈德转过身看着沿着刚刚的路线往回走,然后他停下了脚步: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更多地可以失去了。

戈德悄无声息地溜到了一个被木板钉死的门前,打量着这片区域,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是希望能够找到某种能带来希望的东西。他所在的狭窄小巷与前面一条更宽的道路相连。他看见有人偶尔会走过路口。还有别的吗?他抬头向上望去,便看见一些舞动的影子。他只思考了片刻就意识到那是有人在房顶之间牵起了晾衣服的绳子。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运气。”他想着,同时将他的脚撑在一面墙上,将手抵在另一面墙上,开始顺着屋子间的缝隙往上爬。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孩从一条没人走的小巷拐上了杀猫路。从外表上来看,他可能是这个地区无数的小伙子之一,比如一个提灯人或者正为主人跑腿的仆人——甚至可能是当地一个居民的儿子。但是如果仔细打量,却可能让人产生疑问。虽然他身穿的上衣和裤子都很干净,但是这个人本身却很脏。而且这个小伙子的鞋呢?

戈德知道自己的变装并不完美,但是这多少让他觉得自信了不少。他设法偷来了一套比他至今穿过的任何东西都好的衣服。虽然晾衣绳上没有其他东西值得偷来卖掉换钱,但是至少他可以自由地在这个城区中行走,到附近的外交区去。这简直为他打开了一扇充满无穷可能性的大门,戈德的脑海之中充满了更加让人兴奋的念头。一个没人看管的钱箱可以让他过上几个月的舒适生活——而且能让他雇用一个恶棍去干掉斯纳戈。或许他能够找到一把暂时无人看管的镶嵌着珠宝的武器、匕首或者短剑。只要他飞快地抓起它然后冲回贫民窟的小巷之中,他的一生可能就会变得无比顺畅——他会雇佣一个私人助手来处决掉那些糟透了的斩首者。这种幻想立刻在戈德的脑海之中翩翩起舞,他这么想着,就钻进了老灰鹰城中为外地人而设的那个城区中心。

在黑门附近的佩蒂特市场,戈德抛开了他美好的想入非非,回到了现实世界。这个长方形的广场上铺着粗劣的碎石头,密密麻麻的商铺挂着五颜六色的帘子,快散架的马车上堆着山高的各种手工制品。小贩的叫卖和手艺人的喧闹被围绕在佩蒂特市场周围的建筑反弹回来,混合着讨价还价的争论和顾客的尖声咒骂,这一切都让戈德头昏目眩。更糟糕的是他看到好多好多可以吃的东西——还有碳烤的肉、沸腾的浓汤、现烤的面包、成熟的加达果散发出来的香气——这些让戈德的胃都受到了饥饿大潮的猛烈攻击。他该怎么办?偷点东西来吃?他马上就快饿死了——和平时一样!戈德顿了片刻,站在一根正好将人流分开的支柱下面,没有人对这个毫不起眼的男孩产生任何兴趣。

这个地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典型的城市居民之中混杂着所有类型的外地人——周边地区的农民和奴隶,黑不溜秋的雷尼船夫,半兽人,来自哈德拜和暴风海岸的佣兵,从世界各地涌来的商人和车夫,以及那些谁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半人类。戈德混进了一群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高半身人中。这些半身人正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戈德。同样,周围的人很容易就会将他当作是他们中的一员。在这种掩护下,戈德跟着这个队伍朝前走,穿过了各种商人贩卖的便宜货。当这群小人走到一个出售银首饰的商铺附近时,戈德再也忍不住了。机会就在眼前,他行动了起来,一半出于本能,一半出于不顾一切。他的手一闪,一个漂亮的臂环就从柜台上消失了,安全地躺在了戈德的衣服里。这太简单了!没有叫喊和呼喝,于是戈德继续跟着高半身人们走,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离开市场的小巷。当他们安全地通过了这个地方后,戈德就朝着左边一蹦,拔腿就跑。

然后他就笔直地撞进了一个身穿盔甲、高大壮实的守卫怀中。

(未完待续)
第二章



正义来得迅速,惩罚紧随其后。执达吏低头看了看这个被肌肉发达的守卫紧紧架住的小个子。肮脏的瘦脸上混合着恐惧和反抗,但是身体的姿势却透露出完全的绝望。执达吏看得出来,这个皮包骨的流浪儿知道自己有罪。

“戈德,旧城贫民窟居民,你因为偷窃而被判有罪。非常幸运的是赃物已经收回,否则你就要接受鞭刑的痛苦然后是斧头……或者更糟糕。同样幸运的是,小贼,这是你第一次被抓住,否则我就要看着你的手跟你说再见了。谦卑的正义指引你的命运:我判处你接受刑法奴役,在囚徒工场工作三年。”执达吏做了总结,用他的仪式手杖指着戈德,“将这个渣滓给我带走!”

执达吏摇了摇头,仿佛觉得这样一个生物竟然被允许存活了12年实在是令人惊讶和恶心,接着他就开始准备下一宗案件。

对于受到的惩罚,戈德并不觉得惊讶,执达吏刻薄的话语也没让他感到特别沮丧。事实上,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太好了!”戈德想,“我也有幸运的时候!”他所犯下的偷窃罪完全可能使他失去一只手。但是执达吏却决定只让他做点工作——而且他还能够因此得到食物!也许是因为上面的老爷们认为他适合以及能够做些事情,戈德想——不管是否被定义为罪犯或者囚徒工场的奴隶,被人觉得有价值这种想法就已经让他很高兴了,哪怕是刑事奴役也好。

“只要填饱了肚子,我一定大显身手。”戈德想。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的话……



囚徒工场是个阴暗的地方。在这个城市还不大的时候,它曾经是军队的营房,后来被改造成了监狱。这建筑有几个世纪的历史;潮湿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散发着没洗过澡的身体的气味。虱子和害虫在高墙内生长得繁荣昌盛,但是囚徒们却完全相反。阳光几乎无法射入这幢正在腐烂的建筑——囚犯们就如同被灰鹰抛弃的渣滓,还有守卫,从他们的行为举止来看,也完全好不到哪儿去。对于戈德来说幸运的是,囚犯是按照他们的体型和力量来分组的,这样才能够给每一组分配恰当的工作。如果他被丢给一群更大更壮的囚犯,毫无疑问他将无法在群殴、鸡奸或者更糟糕的境遇中幸存下来。而和一群跟他不相上下的囚犯在一起,戈德几乎能够想象地狱的居民们也能在这个地方学会不少有用的经验。他和他的同伴每天早上天刚亮时就必须起床,早饭是脏水和发霉的面包片,然后是一些繁重而痛苦的任务,比如清理狭窄的下水道或者擦洗装酸液的罐子。不过至少在前往工作地点时有短暂的行走,这时候能够享受到片刻的阳光和新鲜空气。工作六个小时之后,他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吃一天的主食——麦片或者燕麦粥,里面混合着变质的脂肪和幸亏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碎片。

傍晚,所有的外出工作都将结束。位于城市不同地区的小组都将迅速回到囚徒工场,再次被塞回他们可敬的牢房之中。如果他们听从指示将这些地方打扫干净,他们就可以得到掺了水的肉汤和米象横行的面包作为晚饭。如果有一个小组中的一个成员惹了麻烦,那所有人都得饿肚子。因此爱惹麻烦的家伙在这里都活不长,除非他是最大最壮的那个。但是就算如此,守卫们也很快就会发觉这一点,他的工作和惩罚很快就会让他虚弱,而囚犯们会完成剩下的部分,直到这个不满意的家伙最终在某个早上被人用粪桶给抬出去。

所有时间中晚上是最难熬的。就算是太阳高悬中天的时候,狭小而潮湿的牢房中也几乎没有光亮。当夜幕降临,这个地方就变成了无光的地狱。走廊之中回响着尖叫和哀嚎,其中混杂着疯狂的笑声和因为疾病濒死的呻吟。还有其他行为在囚徒工场中的其他地方发生,戈德听说过但是尽量不去想,他很高兴自己呆在一个更小的空间里,一个只有最弱小和最无害的囚犯的牢房中。

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搜集起一些发霉发臭的稻草做床,并且尽可能地呆在那里。戈德保持着孤独,除非必要否则不跟人说话。这里的害虫饥饿而且贪婪,但是它们只会带来一些不方便,不至于造成威胁。老鼠和巨蜈蚣却是另外一码事。他学会睡得很浅,任何沙沙声都能让他一蹦而起,完全清醒。每个囚犯都会很快学会为自己找来一件小小的武器,对付老鼠或者蜈蚣的攻击。戈德有一根很尖的棍子,大约一英尺长。这件武器能保证他的安全,虽然他不能用它杀人,但是任何受伤的狩猎者都很快会被其他狩猎者攻击并且吃掉——有时候也可能是牢房里的其他囚犯!

在最初的几天囚犯生活之后,戈德就从最开始的震惊和恐惧之中完全恢复了过来,并且开始思考:如果实质上的越狱不可能的话,他要怎样才能改善现在的状况?和他关在一起的其他人完全就是鱼龙混杂。老女人、孩子,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快死的老侏儒。自从他来到囚徒工场后,只有一个生病的男孩死在了牢房里,还有一个头发油腻的女孩因为不小心而摔进装酸液的罐子里而被腐蚀死。这对于戈德来说可没有任何鼓舞的作用,不管他在脑子里怎样试图把这事情朝好的方向想。戈德不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谁知道疲劳什么时候就会让他也变得同样不小心?他必须做点什么,尽快地!

他仔细地思考着他周围的世界——囚犯同伴,牢房,守卫。只有一种前景似乎能够带来一些可能性。如果他能够设法被分配到一个更弱的小组中去,一个全是老弱病残的小组里,那么他的工作就会更轻松,而且没有危险。戈德曾经看见过一队步履蹒跚、行走艰难、靠着拐杖才能够移动的工人从他牢房的下面一层被带去了位于监狱内部的一个工作间里。这个主意听起来很有保障!

戈德当然不会认真考虑让自己变得残疾来加入那个小组,但是怕痛和怕虚弱却不是主要的原因。他听说自残只会让人吃上一顿鞭子,然后被宣布有罪,送去地牢中的房间,在那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新进那个牢房的囚犯将亲自清理前任囚犯已经被老鼠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作为他将要学习的最后一课。一想到要饥渴带来的慢性死亡以及被老鼠扯掉手指脚趾的感觉,戈德就放弃了。所以,受伤是不行的。同样,虚弱很难假装,年龄也是。于是剩下的就只有疾病了。但是在囚徒工场中,没有人照顾病人——没有牧师,没有医生,没有药师,什么都没有。囚犯们只有病好或者死掉两种选择。不能工作的人没有饭吃,虽然一个同伴可能分享他的水和一小块面包——太愚蠢了,戈德想,这只不过是增加了自己死亡的几率而已。

为了安全,他的病必须是特殊的——依旧能够工作,但是除去最轻松的那种工作之外却不能干别的。他思考了很久,然后有了计划。



狱卒照常在黎明时分到来,他那巨大的铁钥匙在巨大的铁锁上碾磨的声音宣告了他的来临,同时,正在等待的守卫重重地将手中的警棍砸在了橡木门上。当门打开发放食物的时候,每个人都应该已经起来了。一个大块头提着水桶,而一个老太婆从她手上的口袋里分发面包。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戈德,直到他走近这两个人。老女人尖叫着后退了一步,而分水的大块头脸色苍白地盯着这男孩。戈德的眼睛又红有湿,他吸着鼻子,同时心不在焉地擦着从鼻孔里留下的鼻涕。他的脸上、身上和手脚上都点缀着结痂的创口。

“这个小混蛋害病了!”老女人尖叫道。

“离我远点!”

狱卒和守卫看了看戈德,后者虚弱地冲他们笑了笑,两个人耸了耸肩,对视了一眼。狱卒亚姆抓了抓脑袋,然后下了诊断:“看起来像是某种血痘,克莱德,但是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抽搐颤抖。”他又抓了抓脑袋,撞歪了他的铁帽子。

“过来,小子!”守卫克莱德命令道。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戈德靠近。戈德很小心地保证自己不要抽搐或者颤抖,因为血痘是种非常严重的病——对于他的目的来说太重了。他缓慢地走到了两个人几步远的地方。守卫和狱卒没有接触他,只是凑得很近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亚姆很为难地跺起脚来。

“看起来真是糟糕透顶,”他大胆地提出,“但是我要说这不是血痘——”

克莱德打断了狱卒说到一半的话,他示意戈德离开牢房,指了指走廊上的一个凹陷,凹陷里面放着一个倒扣的木箱。

“坐那儿,别动,否则我就给你几棍子!”克莱德说,然后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将那些糟糕透顶的囚犯们身上,将他们排成队列,准备拷上带去加入早上的工作。一两分钟后,两个守卫拿着锁链和脚镣出现在了转角处。他们将镣铐依次锁在了囚犯的腿上,这时候克莱德告诉他们“这个小混球”——他对于戈德的称呼——将跟他走。其他守卫催促着他们的犯人顺着走廊前进,拐弯。与此同时亚姆也离开了,还有那个老太婆和分水的人。于是就只剩下戈德和那个守卫了。

虽然戈德完全没有动,但是他却很小心地看着克莱德的每一个行动。他的言谈举止之中是否有东西暗示他在怀疑戈德的骗局?要让自己看起来病恹恹的可真不容易。找到了一种霉菌刺激眼睛和鼻子涕泪不断还不算难,但是这种酸痛的感觉可就另当别论了。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就已经让他头痛不已,因此在想到找臭虫攻击自己之前,戈德就已经绝望得几乎要放弃了。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四处摸索,寻找到这些小害虫,将它们放在在自己脸上身上需要的地方。它们咬人其实不太疼,但是将那种刺激性的霉菌搓进这些小伤口时的痛楚可教他吃了一番苦头,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叫出声来。戈德希望他的小把戏能凑效,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些痕迹会看起来这么逼真,竟然像血痘!如果没有牧师的照料,没多少人能从这种病的魔掌下存活。

戈德觉得眼前的守卫似乎不太在乎狱卒那个这不是血痘的结论——但是同时,这个守卫似乎也不太担心自己可能传染上那种可怕的疾病,这让戈德尤其困扰。同一个牢房的人都飞快地跑开了,同时嘴里还不断地叨念着对神的祈祷。戈德的想法从兴奋变成了不安;他现在真的害怕自己可能做过头了。如果他们真的觉得他得了什么重病,比如血痘,那他就会被杀死,尸体会被烧掉。没有争论,没有缓刑。彻底完蛋。如果他承认自己骗了他们,那么后果也同样地确定无疑,但是要缓慢得多:在地牢里饿死将是他的命运。

克莱德在附近的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开始用羽毛笔在一条羊皮纸上写东西,只是偶尔会抬头看戈德一眼。戈德很惊讶,这个守卫竟然知道怎样书写。在几分钟的书写和反复琢磨之后,克莱德看起来很满意自己在羊皮纸上写的东西。他将纸条塞进自己的上衣中,然后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守卫就出现在了拐角的地方。

“怎么了,克莱德?”新来的那个守卫问。

“早,洛克,没啥大事。我需要你替我站会儿岗,一两个小时左右,我得去处理一下这个病恹恹的家伙。”

“见鬼!”当洛克看了一眼蜷缩在凹陷里的男孩后,不由得惊叫起来,“那鸟人得了血痘!”

“没啦。”克莱德一边站起来一边拖长了音调,“看起来很像血痘,但是这个小笨蛋得的病是一种只有你去操尸体才会染上的东西——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洛克。”

“不是吧?!那混帐是因为搞死人惹上那个的?哇喔!”这个守卫一边摇头一边面带厌恶地看了戈德一眼,然后在克莱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很高兴你会去处理掉这个烂人。回头见,伙计!”

克莱德示意戈德站起来,同时狠很地瞪了他一样,这意思是说他应该为接下来将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感到害怕。然后他指挥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自己则跟在后面。“我恨不得砸烂他的脑袋,洛克。”当他们走远的时候,克莱德回头说道,“但是这会弄脏我的棍子。我会把他留给——”这时候他们走出了这段不长的走廊,朝着楼梯前进,所以克莱德没有费神将这句话说完。

戈德想过尝试逃走,但是他不可能成功。他开始仇恨自己,同时因为恐惧而颤抖。他飞快地瞟着两边,甚至开始加快了脚步想要甩开这个守卫。克莱德看出来他的反应几乎已经是完全恐慌的表现了,便轻声说:“冷静点,你这蠢货!否则你就会把咱俩都毁了!”

现在戈德更加地迷惑了,但是歇斯底里的恐惧却减少了很多,足以让他维持自控。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监狱的大门。克莱德将刚才他写的那份羊皮纸交给了哨兵,哨兵就让他们通过了,甚至连一个问题都没有问。戈德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几分钟之后,囚徒工厂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他们快步走进了盗贼区。

戈德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究竟要去哪儿。但是他第一次提出的问题都统统被无视了。几分钟后当他再度尝试时,他的头上狠很地挨了一巴掌,作为对他努力的回答。很明显,这个守卫不打算告诉他更多事情,每一分钟,戈德迷惑的情绪都在乐观和悲观之间飞快地转换着。在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他们停在了一幢巨大、老旧、残破的房子前面。当然,守卫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未完待续)
你跟DM讲规则,DM跟你讲常识;你跟DM讲常识,DM跟你讲剧情;你跟DM讲剧情,DM跟你讲规则。但是,请继续多与你的DM沟通。没有适当的超游戏思维来润滑,团是跑不下去的。DM都希望PC有点厉害,但又不太厉害;有点意外的举动,没有太过意外的举动;“接吻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趁机吃豆腐哦~”嘴里虽然都是这么说,真的会不会把你推开不是还要摸过了才知道。
想要带好团的话,那么首先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要明白你是守密人,你的主要目的是守护秘密而不是对抗玩家。你必须是守序中立的,部分情况下应该偏向玩家。其次善用自己手里的情报,为了剧情的发展,有些情报可以根据团的情况提前给予或者是延后给予。鼓励所有充满想象力并且善于动脑的PC,惩罚所有异想天开的笨蛋,不要阻止和妨碍PC的选择。剧情第一,模组第二,有趣第一,规则第二(口胡什么的理所当然的是不允许的)。其次就是要有耐心,pc们(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 尤其是新人)都是一群长着呆毛的小黄鸡,充满各种好奇心和各种问题,也有些呆呆们会充满各种有趣的奇思妙想和异想天开的中二想法。结合自己团的情况,然后和大家一起商议,会比较利于你和你的PC们的游戏...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互相信任,彼此包容,说到底TRPG是一种先成为朋友,然后一起玩游戏增加感情的活动,不要本末倒置了。顺便还有本人的一个建议:包容一切细节,用无限的自由性来剥夺PC们的自由
我能给新人的建议是:你可以扮演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但你自己不能不好相处。如果你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请不用再本色扮演了,去扮演一个好相处的角色吧。假如你觉得,正因为自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所以希望能扮演一个不好相处的角色以便于享受他人的迁就和特殊待遇,你几乎100%会碰壁的。总结:扮演性格恶劣角色是性格优良玩家的特权,句号。
同理:假如你规则战很弱,就不要扮演更弱的人,因为这样你更加会弱到没话说。假如你的扮演水准很低,也不要扮演不会说人话的人,这样你根本就不存在了。不要总是迁就自己的弱点,因为那几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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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转载小说《旧城故事》
« 回帖 #1 于: 2014-09-01, 周一 22:18:56 »
第三章



这幢老房子的里是装潢过度但已腐朽的富丽堂皇。除去年久失修的肮脏前厅,整个地方都装饰得大气却又破烂。这里是瑟欧伯德的家,他是扒手之王、拾荒之大君,垃圾之……领主。没有其他单词能够形容这里泛滥成灾的破烂、破损、损坏、劣化的东西。在这些惊人的收集品之中,一个巨大而肥胖的男人坐在一张可能曾属于巴克鲁尼什君主的矮沙发上。沙发陈旧的布料看起来满是污渍,几乎快被那个压在它破损骨架上的巨大男人给磨破了。克莱德向他表示敬意,并且开始说明他和戈德为何闯入这个男人的地盘的原因。瑟欧伯德安静地听着,然后晃了晃他那短胖的手,廉价的戒指和俗气的手镯随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哗哗作响,于是克莱德立刻就沉默了。

“这个监狱里的小虱子有什么值得我考虑的,骗子克莱德?你竟敢带来这种货色,还要求我支付上好的白银?”胖子在说出最后几个词时几乎是在怒吼,他的脖子也随之变得通红,“将他带回你那糟糕的工场,要不就丢进泥坑里,对我来说没啥区别。我不会买他的!”

克莱德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怒气而受到影响。“伟大的老爷,”他安抚般地说,“我不会争辩你需要或者不需要什么,但是我诚恳地请求你再度认真考量对于这个小家伙的价值分析。”胖子哼了一声,但是克莱德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说道,“他是贫民窟最糟糕那个地区的乞儿,但是却很聪明,知道偷来衣服,一路走到了佩蒂特市场的中心。在那里,他随机应变地伪装成了高半身人中的一员,成功拿到了一件做工精致的银手环。如果不是商人黑话警告了守卫,他很可能就成功地逃脱了!”

商人黑话?戈德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他知道盗贼之间有秘密的语言,其他人肯定也有,但是商人?这可是令人震惊的消息。与此同时,那令人震惊的对话还在继续:

“于是你觉得他就有资格成为乞丐大师的学徒?呸!或者你可以将他兜售给其他下等人,顺便抢劫了他们的钱包,但是像我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上当。我再说一遍,将这个害虫带走!跟他这种货色相比,铜子儿可要珍贵得多!”

戈德猛然意识到克莱德和这个沙发上的肥胖怪物正在讨论自己的价格!他将会被卖掉,成为真正的奴隶。他张开嘴,几乎要大叫他是灰鹰的自由市民,但是囚徒工场的记忆却不由得浮现了出来。戈德闭上了嘴,保持着沉默。或者给这个糟透了的生物当学徒也远比在囚徒工场里被奴役或者死掉好……或许。

“那好吧。”克莱德说着,伸出手在乞丐大师的手上拍了一下,“十个平民,他是你的了。”[译注:“平民”是灰鹰城铜币的名称]

乞丐大师低声咕哝了几句,从那好不容易环住他腰身的褪色紫皮腰带上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每次一枚,小心翼翼,他数了十枚铜板放在眼前这个男人大张的手掌中。克莱德在手里有了铜板之后似乎多了一分自信,他露出一个悔恨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又坑了我一把,你这个一毛不拔的死胖子。这个流浪儿将会是你买过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否则我就是个半兽人。”

乞丐大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对我还有点小用,克莱德,我会找人追杀你,当狩猎玩。现在拿着你的钱给我滚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回来,否则我会忘记你那点微不足道的价值!”这句话说得很慢很轻,但是守卫却飞快地做出了反应。他的傲慢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快,克莱德飞快地离开了,甚至连个“再见”都没有留下。看到这个健壮的守卫突然变得低声下气,戈德感到不寒而栗。

“过来,孩子。”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油油的,软软的,但是声调却跟刚才吓走克莱德的时候差不多。戈德赶紧服从了。然后……

啪!乞丐大师那巨大而肥胖的手可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强有力的巴掌打在戈德的耳边,直接将他拍倒在地。戈德看见眼前一阵金星乱闪,耳朵里嗡嗡作响。当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他抬头看见那个已经是他主人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现在你该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吧,小鬼。我为你付了铜子儿,你现在就是我的财产了,就跟你属于囚徒工场一样毫无疑问——你会发现那里的守卫可比我温柔得多。”

戈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虽然自尊让他尽了全力想要掩饰他的恐惧。他出于本能地在地板上蜷成了一团,等待着踢在肋骨上的脚或者更多打在头上的巴掌。胖子看着戈德的恐惧,嘴角挑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戈德无法将他的视线从那臃肿的嘴唇上移开,然后他看见那微笑变成了残酷的邪笑。

“你懂了,对不对,小鬼?你逃出了油锅却进了火坑。不过你至少还有一点希望。站起来,小鬼,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知道的一切!”



戈德与他的新主人的会面真是漫长又难熬。一旦他露出了丝毫的犹豫或者些许支吾,这个巨大的怪物就会冷静地再次揍他。戈德很快就意识到乞丐大师很喜欢打他,很喜欢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当他彻底明白这一点后,戈德就不再努力掩藏自己的恐惧或者痛苦,这样就能够尽可能地让那个胖子保持好心情。但与此同时,他也小心不要表现得太过头,没有让哭泣或者呻吟影响简短而完整的回答。在经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之后,乞丐大师似乎开始厌倦这种游戏了。于是戈德能够告诉他自己一生的故事。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胖子很欣赏其中的某种部分,特别是他怎样处理掉了养母的尸体以及因为害怕斯纳戈而尿了裤子的那一段。然后胖子拍了拍手,一个独眼男人匆匆走进了这个诡异“宫殿”的主厅,宣告本次会谈结束。

“这只小老鼠是你的学生了,法高。”胖子说,“如果他需要矫正的话再送他到我这儿来。否则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除非他能够成为我的赚钱特工之一。”

法高那瘦长而坚韧的脸上突起的明亮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戈德。然后他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了一张挂毯后面。一条短短的通道从主厅通往几个快塌了的房间,这些房间组成了这幢建筑第一层的其他部分。戈德的新教官将让男孩在其中一个房间里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凑近更仔细地观察了他一遍。

“不坏,不坏。”法高咯咯笑着,检查了戈德满是泪水的眼睛、鼻涕长流的鼻子和为了逃离囚徒工场而自己创造出来的“痘痕”。

“对于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小子来说可相当聪明——而且看起来简直蠢透了!”他说着,将戈德从凳子上拽起来,走上一条吱嘎作响的楼梯。

“你带我去哪儿?”戈德胆怯地问,声音近乎于哀求。

法高用手指头戳了戳这个害怕的男孩,催促他继续往上走。“别担心,小子,别担心。你现在归法高管啦。你只要照吩咐的去做,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省得我生气,也省得瑟欧伯德老爷生气……”

他们沿着楼梯一直走,直到来到了最顶层,距离地面有好多好多层。这层上有片很大的开阔空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很多小隔间。法高带着戈德来到这个迷宫中央的一个隔间,告诉他待在这里不要动。这里将是他的家,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去别的地方。当他没有得到任何指示的时候,他就应该呆在他的隔间里面。不听话就意味着惩罚——或者死亡,要看乞丐大师当时的心情。独眼男人不需要向戈德解释这些下场将会有多么的凄惨,他必须遵循这个地方的主人的习惯。戈德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完全明白。

然后法高将戈德带到了位于地下的厨房,向他介绍了油腻腻的厨师蝙蝠屎,蝙蝠屎给了他一些煮蔬菜和肉汤——不是非常好吃,但是对于戈德来说这已经是很长时间以来他坐下来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他狼吞虎咽的声音和口水四溅的样子引得法高和蝙蝠屎哈哈大笑。两个人都同意只要戈德能像他把食物塞进肚子这样学得快,听指挥,他就能在这里过得很好。这让戈德也不由得赞同地笑了起来——这时候蝙蝠粪就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并且训斥了他,话语冷淡但是声调愉快,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让他感觉良好。

填饱肚子的感觉和这顿热情的大餐给了戈德勇气,他开口问道:“其他人在哪儿?这个豪宅里有好多房间给我们的人住!”

“我们的人?你现在是我们了,小子?”法高的声音里面混合着幽默和威胁。然后他转身对他的同伴说道:“看见了吗,蝙蝠屎!你用来喂这些没用学徒的潲水可能对他们来说太美味了——让他们都产生幻觉了。”

这时候戈德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他只能低下头,尝试将自己藏起来。法高注意到了他的努力,并且相当赞赏这种行为。

“这就是成功的关键!”独眼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在男孩的后脑上拍了两下,“只要努力练习这个,你就会成为我们团队之中有用的一员。”然后他想起了戈德原本的问题,于是法高笑着告诉他:“还有几十个人住在这个……豪宅里。”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和蝙蝠屎都忍不住对着戈德狂笑,他竟然用了这么一个伟大的词来形容这个破烂的地方。“他们会在天黑之前回来,交出他们赚的钱,吃饭,在睡觉前训练。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们了——不要急。来吧,小子。你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将戈德送回自己的房间后法高就离开了,戈德舒了一口气,在一堆脏兮兮的稻草和旧抹布上面躺了下来,这是他的草垫子。完全不坏嘛,他想。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死。而且也不用再做肉体苦工了。他的肚皮饱饱的。这些破布跟稻草跟他所知道的床一样好。他闭上眼睛,虽然现在下午才刚过了一半,但是戈德却立刻就睡着了。

他梦见肥胖的光头食人魔还有巨魔穿着守卫的衣服,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惊扰他的美梦。在梦中,戈德总是能够挣脱他们的爪子,偷走他们的东西,然后飞快地溜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疼痛是唯一能穿透他大脑的感觉。至少这表示他还活着,戈德如此想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但是他决定绝不认输,要一直坚持到法高说他可以停下为止。还有许多人也经受着同样的折磨,这让戈德多少有点心理安慰。或许一旦有人先投降,他也会随之崩溃,但是在那之前,他决定忍耐。

这个年轻人正经受痛苦的不过是简单的训练。训练成为一个柔术专家,这样他就可以假扮成伤残病人和先天残疾。这种训练能够让一群乞丐看起来异常可怜和万分可悲,能让那些最铁石心肠的路人也不由得产生一丝同情,在某个乞丐的碗中放上一两个砣子。

戈德的每一天都开始于训练,体操能够让他幼小的身体保持瘦弱和柔软。如果他做得好,他就能够和住在乞丐大师房子里的其他学徒还有熟练乞丐们一起吃早饭。失败意味着没有食物,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但是戈德尽量不去思考这种可能性。早饭之后的课程上他们将学习乞丐之间的暗号——这是外行们不可能理解的交流方式,混合了盗贼黑话和商人公会的秘语,两者都被卑劣的乞丐联盟顺手牵羊地拿来利用了。接着是更多地肉体训练,然后是精神训诫——通常是记忆训练,再然后是怎样评估他人的课程。戈德学得很快,而且这些课程让他感到开心。他获得的这些技能和知识都是有用的工具,或许能够让他彻底冲出贫民窟的牢笼,冲出旧城的牢笼,成为一个远高于成功乞丐的存在,而不再是乞丐学徒。这些训练的真实目的是个秘密,是乞丐大师所选择的一小部分人所严格保守的秘密——而戈德已经成功地为自己打开了一条道路,进入了那个小团体!他一边努力与身体还有精神上的痛苦抗争着,一边默默地回想起了最近这些日子他的学习和经历……



那些和乞丐大师住在一起的人与乞丐联盟的其他成员并不相同。后者只需要向大师支付一些提成,作为选择乞讨地点以及在遭遇麻烦之际获得援助的回报。但是那些与乞丐大师有卖身契关系的却必须将他们得到的每一个铁砣子、青铜矶子或者食物上缴。在瑟欧伯德的“豪宅”中干了两个月的杂活,接受了最基本的训练之后,戈德就跟着其他学徒还有熟练乞丐们一起上街了,有两个乞丐师傅会密切地盯着他们。由于他付出的努力很良好地增加了乞丐大师的金库存款,因此上面允许他更频繁地参加这些实地活动,而他很快作为一个优秀的拾荒者为自己建立起了应有的声望。不管他是早上还是晚上出门,不管是在新城还是旧城,戈德在回来的时候总比其他人带着更多的钱币和食物。当然有时候,在哀声请求不能带来让他觉得满意的施舍之际,他也不得不借助于偷窃的手段。在他早期的“职业生涯”中,戈德曾经因为失败而被揍过一次,之后他就对自己发誓绝不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连续不断的成功所带来的回报是被接纳成为乞丐大师的内环成员。每个内环成员都将起誓绝不透露内环的秘密,以死亡作为代价。当戈德被接受之后,他便得知大师其实并不满意他们与盗贼公会之间的盟约。两个团体之间的关系很简单:每个乞丐都密切地注意可能出现的好兆头,然后对附近的盗贼发个信号或者报告那些可以盗窃或者抢劫的潜在目标。作为回报,盗贼们总是会给路上遭遇的乞丐一点小钱,并且如果盗贼成功得手,就意味着盗贼公会将向乞丐联盟支付提成。但是这份提成只不过是盗贼上交给他们公会的钱财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盗贼从某人的保险箱里拿了一百个银贵族,那么这个贼就将上交十分之一给盗贼公会作为会费,而乞丐大师只能得到这十个硬币中的一个。这可远远不够——乞丐之王瑟欧伯德应该得到全部!

他的计划很简单。乞丐大师招募那些变节的盗贼,答应支付给他们一大笔工资。这些专家便训练那些最忠诚的乞丐学习盗窃的艺术和技巧。现在他们有一群乞丐骨干,跟那些受到盗贼公会支援而横行于城市的游荡者们一样精通于划包、扒窃和顺走有价值的东西。同时,那些最早的教官们却都“消失了”,于是现在只有那些听命于乞丐大师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有才能的学徒之间流传着这样的低语:有一天,他们将会成为乞丐盗贼的首领,他们将击溃盗贼公会,让每一个幸存下来的盗贼都发誓对乞丐联盟忠诚。为了那个时刻的到来,他们必须带回大袋的钱币,这样才能在大师决定出击的时候雇佣刺客与佣兵……



“休息!”法高大叫,然后所有的学徒就都满脸痛苦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上,除了戈德。虽然他的沉思被打断了,但他的决心却依旧完好无损,这个年轻人缓慢地将他的左腿从后背的位置放下来,然后将右臂慢慢地垂到了身边,他弯曲了一下手脚以便恢复血液循环,但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困难或者痛苦。

“你们这些躺在地上的!”法高说,“看看戈德。他没有哀嚎也没有喘气。这才是你们应有的样子。现在给我站起来,更多训练!一会儿我们练习刀刃模特儿当作休息。”

于是同班的其他男孩和女孩们一边无声地呻吟着,一边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戈德,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回到了训练之中。虽然他们都穿着乞丐的破衣服,但是布料包裹下的每个人都很干净。最开始的时候戈德并不喜欢洗澡,但是他别无选择。有时候他们需要装扮成其他角色,不仅仅局限于伤病残疾的乞丐;要看起来脏兮兮的很容易,但是要假装成一个城市的普通市民可不简单。跟他们之后要面对的挑战相比,轻度的拉伸和屈体练习算是简单的了,而且这些练习在他们面对刀刃模特儿的测试时能够带来很大的帮助。学徒们士气高涨地练习着体操,他们都害怕接下来的那项训练,希望尽可能地做好准备。

刀刃模特儿是用于训练的许多个假人中的一个。最简单的假人是一个给入门者练习的模特儿。而另一个假人则被放在一个基座上并且缓慢地旋转着,让人难以接近。此外还有一个假人身上挂满了铃铛,扒手候补们最细小的失误都会立刻触发一阵叮叮当当。

但是刀刃模特儿却是最糟糕的一个。它的袍子、腰带和上衣的口袋里面都缝着许多剃刀一样的刀刃,每次设置的时候这些刀刃都在不同的地方。根据教官的指示,每个受训者都必须依次上前来挑战袖子、胸部、口袋以及——最可怕的——塞在腰带里面的钱袋。在其他部位失手的话只不过是一条疼痛的伤口,但是钱袋却绝对是双倍的挑战。想要不碰到周围的刀刃而将钱袋抽出来本来就已经很难了,而如果抽得太快太用力,或者太笨拙的话,腰带上的弹簧刀刃就会朝上跳起。这时候如果手缩得太慢就会被砍伤——甚至是被砍掉,如果手主人太迟疑的话。所有的学徒都很迅捷,没有受过重伤的,因为至今为止他们都非常小心。但是要有自信地面对刀刃模特儿实在太难了,而且这种心理压力十分可怕。

终于,这项练习结束了,这次完全没有人见血——学生们的确是在不断地成长。接下来的练习是潜行、躲藏和开锁,这些都是简单的日常训练。接下来这个漫长下午还有如何评估他人的课程,看一个人拿着什么东西去哪儿,怎样决定一个下手行窃的地点,等等等等。法高是一个严格的教官,其他偶尔来轮流教学的专家们也都同样苛刻。晚饭之后就是字母的时间了——他们学习怎样书写、拼写、阅读,用两只手交替书写,还有绘画,以及看起来无穷无尽的抄写平面图、地图、文件和书籍。

虽然戈德很享受这些室内的学习,但是他却更喜爱每周两天去市场的日子,在这两天时间里学徒们会前往实地练习他们学到的技巧。明天就是一个实习日,在晚课结束之际学徒们互相道晚安时,外出的期望也在所有人的心中攀升到了最高点。

“明天究竟有什么大事?”霍迪问,这个小家伙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他像小狗一样跟在戈德的后面,两个人正在顺着楼梯往上爬。这个小鬼是新来的,还没有在师傅的监视下出去过。

戈德做出一副很睿智的样子,他冲着这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没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小子……你很快就会学到的。”

霍迪不知道对于这种回答应不应该笑,因为这听起来跟法高师傅常说的那些话很像。他又开始问更多地问题,但是戈德将他赶走了,于是霍迪不满地拖着步子回到了他在上面一层的房间。

戈德喜欢这个小家伙,这包含着很重要的意义,因为戈德在这整个地方也只有另外两个如此亲密的同伴。霍迪觉得他高大、强壮而且聪明。就戈德所知道的范围,这足以让霍迪跟乞丐大师破烂“宫殿”里的其他人区分开。当然,戈德经常因为他的狡黠、隐密甚至是好点子而受人称赞。但是他并不觉得因为机智乞讨或者偷窃而受到表扬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霍迪的谄媚是针对戈德本人的,而不是他做过的事情。

很快,这幢巨大的老房子里就安静了下来。位于阁楼上的练习场空无一人。下面的两层装满了睡着的乞丐们。一楼,联盟的办公室和瑟欧伯德老爷那杂乱无章的房间也很安静;肥胖的乞丐大师要求每个人好好休息并且保持警觉,这样第二天才能够诸事顺利。

第二天早上黎明之前,戈德和一些其他的特殊学徒就集合了。每个人都得到了指示,说明他或着她当天将干什么。这次任务戈德和紫罗兰一组,她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大概十六岁左右。紫罗兰是个妓女。戈德很喜欢她,因为她从一开始起就一直对他很好。紫罗兰是顶级的赚钱高手,也是瑟欧伯德最偏爱的人,戈德不愿意去想起这一点。他相信她之所以能够进入这个特殊团队,原本就是因为乞丐大师喜欢她。

此时的戈德依旧有些天真。事实上紫罗兰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老练的演员和成熟的妓女了。瑟欧伯德只注重才能,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进入这支精挑细选的队伍。她可以扮演成一个带着饥饿孩子的可怜的年轻母亲,也可以变成一个天生残疾的漂亮姑娘,一个没有手的老太太,或者是引人注目的娼妇。今天她将是最后一种,一个来自外地的交际花——因为好奇而在花园区的游乐街上跟商人还有工匠们厮混。她向戈德投来一个微笑,于是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最近戈德开始感觉到内心一种新的萌动,特别是在他跟紫罗兰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穿上破烂的斗篷,不同的小组分别离开了房子。每个小组都安静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前进,很快就消失了,这样才不会招致不必要的注意。戈德和紫罗兰迅速地来到了附近的一幢空房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侧门。这里的一个乞丐收下了他们的手信,然后将他们带到隔壁的房间。他将桌子搬开,露出一扇隐藏的活板门。戈德帮助女孩下到了梯子上。

梯子的最下端,距离街面大概二十英尺或者更深的地下,是一条能够穿过分隔旧城和新城城墙的秘密通道。城墙上当然有城门可以通过,但是通行费却高达每双腿一个铁砣子。而且这些地方通常有很多间谍和守卫,乞丐大师不希望有人报告说在稍后出现盗窃案——跟盗贼工会毫无关系并且也没有给城市官员提成的盗窃案——的地方曾经看见有乞丐进入。盗贼公会已经被上面施压,要求他们来处理这些问题,而盗贼们的疑心也在逐渐增强。这些小组们当然也不能穿着非乞丐的伪装在路上走,如果他们这么干,很明显整个计划就会完全曝光。因此他们使用隐藏的通道和在秘密据点快速换装来甩开任何可能跟踪他们的人。

在走了一百步左右后,两个人来到了一条梯子前。紫罗兰先爬了上去,戈德站在下面看着她,他拿着蜡烛,所以能够清楚地看见她曲线优美的腿。他开始思考在回到总部之后要怎样才能和她单独相处的问题。

他们在梯子顶端的房间里换了衣服。这个小房间隐藏在一家当铺的地下室中。当铺老板是乞丐大师最信赖的心腹之一,这些迅速成长的非公会盗贼带来的货物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紫罗兰的变装很简单;她只是脱掉了她的斗篷,露出了下面漂亮的裙子,然后她摘掉了头带,让头发披散下来。柔软而卷曲的金棕色长发在蜡烛的微光中闪闪发亮。接下来她又从斗篷的口袋里面拿出许多小东西。一面老旧的破镜子让她能够用墨粉描画眼线,搽红双颊。接下来是首饰——当然都是假货,但是只有专家凑近了才看的出来它们最多价值几个铜币,而不是银贵族。

与此同时,戈德脱掉了他的脏衣服,套上了紧身裤、马裤、紧身上衣和短披风。他是交际花佩诺拉的侍从,这位夫人原本住在戴文斯,但现在却考虑在更加多元化的灰鹰城里安家。戈德扮演的身份让他非常不起眼,紫罗兰-佩诺拉将毫无疑问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的任务是尽可能扒掉更多的口袋、摸走更多的钱包以及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这会很有趣!”戈德想。然后他想起这意味着紫罗兰会重操起她的老本行,于是这一天的吸引力似乎又减弱了一些。但是……无所谓。每个人都得靠工作才能够生活,而这是他所喜爱的工作。

他们从后门离开了地下室,然后立刻就融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这可是易如反掌;两人都知道怎样在需要之际避开他人的注意。走过古怪巷后,他们朝西走到了游行街,然后拐向了北边。戈德很兴奋他们能够混入人群,和这里乱逛的市民们平起平坐。这条路是城市里主要的南北向干道之一,南边通往大广场和要塞。他们正朝反方向前进,朝着花园区走。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这条大道,拐入了狭窄的小路,城市里的富翁和著名的平民都居住在这附近。蓝猪街的商店、饮料和餐馆都很出名,同样远近闻名的还有经常光顾这里的绅士和浪子。

他们走走停停,环顾四望,就好像是一个上层阶级的富有女人带着她的仆人在散步一般。在他们进入法师帽客栈之前,戈德就已经顺手拈来了一条蜘蛛丝手绢和一把象牙梳子,从一个正在等待老婆看裙子布料心不在焉且烦躁的绅士那里拿走了一个小钱袋,还在一个富有的低级牧师的上衣里摸到了两个银币。当然,他失去了一两次机会,但是他是故意的。如果目标看起来太警惕或者太聪明,这个小伙子就干脆地放弃计划,随他而去。

法师帽是个相当有名气的地方,里面坐满了人。这家酒馆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顾客,不过大厅大部分的桌边都围坐着正在吃饭的女士和先生们,因为现在正好才中午刚过一点。傲慢的紫罗兰走过去与满头大汗的老板打了个招呼,要求坐在临街的一张桌子上。老板看了她一眼,她也瞪了老板一眼,然后老板就飞快地应允了她的要求。谁知道她是哪家的女主人,或者拥有什么样的影响呢?不管怎么说,像她那样的美人坐在临街的地方也能够帮他吸引到更多的顾客。

坐下来后,紫罗兰就点了一杯冷却过的绿酒,塞莱涅出产——而戈德甚至从来没有听说那个地方。她挥了挥手让他站到一边去,酒保便给了他一小杯啤酒。当她吃着这家餐馆中最精美的食物时,戈德得到了一种散发着怪味的肉菜汤,给他端饭来的女仆称其为“生糊糊”。当他询问紫罗兰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才没有笑出声来。

“就是蔬菜炖肉。”她悄声说,脸上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那是一个单词——外国人就这样称呼这种蔬菜远比肉多的稀汤。肉菜汤可比这个好吃,但是你可别在这儿说出口,戈德!现在闭上你的嘴,否则他们就会聪明地发现你是从哪儿来的了。”

戈德皱了皱鼻子,正准备低声反驳几句时,一个影子投在了桌面上。紫罗兰立刻就回到了她的角色之中。

“收起你那张臭脸,小子。”她严厉地训斥道,“否则我就让你端着你的东西到厨房里去跟仆人们一起吃!你竟敢不感激我的慷慨大方?”当她这么说的时候,紫罗兰看起来的确很生气,完全投入到了他们的主仆关系角色之中。

戈德咽下了嘴里的话,服从了她,虽然他们差距甚远的食物和她专横跋扈的态度都让他很恼火,但是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有某些目的。

“抱歉,美丽的小姐,但是我注意到您竟然让一位仆人与你同桌共餐。我惶恐地认为你一定是因为缺乏一位体面的绅士来伴随您,因此,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在说出这些华丽辞藻的同时谦和地鞠了一躬,然后又加上一句,“七哩磨坊的当家,尊贵的主人拉尔夫,愿意为您效劳。”

紫罗兰这时候设法让脸红了起来,她垂下眼睛,美丽地微笑着,结结巴巴地开口道:“那个,先生,或者尊贵的主人,我应该说,我现在有些不方便……”

“抱歉,小姐,我马上就离开。”拉尔夫说。

戈德很高兴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但是在这家伙还没来得及转身时,紫罗兰又飞快地说道:

“哦,不!好先生,我真的很感谢你的热情和礼貌。如果这让你有有所误解的话,我向您道歉。只是一位端庄的女士不应该随便与陌生人交谈,不过这个杂碎的确不适合陪我用餐,特别是有您这样一位高贵的……”

“那么或许我们的东道主能够正式介绍我们认识,我将为您服务,而这个小子可以去跟下人们作伴——很明显他在那里会更舒服一些。为什么?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这种糟糕的东西怎么能够跟上层人呆在一起!”

戈德觉得这气氛让他窘迫,而且恼怒,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位绅士招呼来了酒保,后者急匆匆地走来,开始扮演他在这场仪式中的角色:

“好先生,让我向您介绍……呃……佩诺拉女士”(在紫罗兰这样对他说后)“她来自……戴文斯,”(这位美丽的女士又帮了他)“而你,美丽的女士,让我荣幸地向您介绍……”戈德觉得这一切都恶心透顶,特别是紫罗兰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享受这些东西。但是当这些礼数都完成后,就没有戈德什么事情了。这个地方的业主毫不犹豫地将他丢给了那些忙乱的女仆们,她们将他带到厨房。他在那儿解决了他的啤酒和“生糊糊”,然后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思考该干点什么。

答案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因为几个下人和马夫正聚集在后门附近赌指节骨。他们的工资一定都挺高,每个人面前都散放着一堆铁砣子、黄铜屑子和青铜矶子。这些青铜硬币让戈德吃了一惊:这些赌注可值得他花费点时间!于是他暂时将那个帅气的殷勤男子和紫罗兰都抛到了脑后,朝着游戏走去。

戈德趿拉着脚走到他们旁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蠢不可及,然后开口问他们在做什么。领头的那个咧嘴一笑,问他是否有带钱。如果有的话,也许他们会热情地教给他一个新游戏——并且让他有机会赢一大笔钱!

戈德拿捏得很完美,很快,当轮到他投掷那些发黄的立方体时,他们就开始用他的名字称呼他了。他输的时候和赢的时候一样多,但是他那灵巧的手指收集硬币的速度却远远超过他交出去的速度。随着时间的流逝,戈德四处摸索来的硬币很快就让他口袋里的矶子增加了不少——而那些被榨取的家伙们甚至根本就没有发觉他的动作。但是当这些最值钱的货币消失得太多,变得有些显而易见时,其中一个马夫开始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厨房里所有人都冲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戈德也加入了人群,但是没有忘记在这之前顺手抓了一大把剩下的硬币。但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整个酒馆都喧闹起来。

那个来自七哩磨坊的尊贵绅士正摇摇晃晃地顺着楼梯从二楼下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比划着什么。当他迈进大厅时,有人看见他的后背上插着一把刀,便尖叫起来。拉尔夫脸色发青,然后就断气了,面朝下地扑倒在地。戈德看到这一幕时,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的疑问。他听见酒保大叫着在寻找佩诺拉女士,而那个将戈德带进厨房的女仆也在尽职尽责地搜索这位女士的仆人。戈德带着满心的迷惑跑掉了,他跑到街上,然后用他最完美的潜伏技术变成了一个没人注意的男孩。他在遇上的第一个岔路口朝东边跑去,连续改变了几次路线,以保证没有人跟踪他。当夜幕降临时,他回到了当铺的后门。几分钟之后,满身破布和尘土的戈德就再度回到了乞丐之主的总部。

戈德在楼上找到了法高,后者已经在质问紫罗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脸因为愤怒而通红。听起来似乎是紫罗兰发现这位绅士根本就不是城里的富翁,而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小贼。紫罗兰在翻看了他的钱袋之后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事实上,这个自称拉尔夫的男人将她带到了楼上调情,但是在事后她假装睡觉时,这个家伙不但没有睡,反而偷偷溜下了床,拿了她的钱袋。就在他正准备对她那些廉价珠宝下手的时候,紫罗兰坐起来阻止了他。这时候,“拉尔夫”就拔出了他的短剑,威胁她如果她敢发出半点声音的话,就在她喉咙上开个口子。

之后紫罗兰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是当这个贼准备在逃跑前将受害人捆起来时,她干了一件蠢事——她偷偷抽出藏在枕头下面的刀子,然后狠狠地插进了这个盗贼的肩膀。这把小刀上涂着剧毒的毒药,其结果就是导致他死在了无数证人的眼前。在紧接着发生的骚乱之中,紫罗兰爬窗逃走了,但是在慌乱中她走了一般的街道,而且是从一个城门进入旧城的,因此他们至少可以追踪到那扇城门的地方。法高拿走了她的战利品,命令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有其他命令下来。

接着,法高转向戈德,询问了他所知道的一些。戈德当然也必须放弃他好不容易才挣来的硬币——全部,除了两个银贵族。他将它们藏在一个只有最仔细的搜索才能找到的地方……但没有人进行这么细致的检查。

(未完待续)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跟戈德在乞丐大师的房子里度过的无数个早上一样。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直到戈德开始注意到法高、格拉斯普、威尔威纳以及其他师傅脸上都挂着某种相同的紧张。他的同学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戈德对细小征兆还有肢体语言的察觉比其他人更加敏锐。就如同克莱德所预言的一样,戈德开始从众多学徒中脱颖而出,虽然就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

随着这种紧张感逐渐增强,戈德就越发地希望能够趁人不注意时找个空子溜出去,去紫罗兰所在的小组,问问她究竟知道些什么。早上的训练课程似乎被拖延得无比冗长,但是午饭时间终于来临了。他飞快地跑到地下室去拿他的食物,并且希望能够碰见前一天的同伴。但是紫罗兰不在那里。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各个小组并不总是同时吃饭,因为这个狭小低矮的房间里容不下所有人坐在里面。在法高毫无松懈的监视下,戈德也没有机会溜出去找她,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干。

他百无聊赖地吃着午饭,同时再度回想了一遍前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就又是操练的时间了,在熬过了仿佛无穷无尽的下午课程之后,戈德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接受了一项意外的赏封。许多师傅都很赞赏他所获得的优秀成绩,而所有人都应该为他的成就庆祝。教官通知他说他已经从学徒级别升到了助理师傅级别,直接跳过了熟练乞丐那一级。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晋升,但是这条新闻却完全无法在戈德心中激起喜悦的浪花。他装作开心的样子,并且恰当地进行了庆祝,但是他的心情却十分灰暗,精神压力更是沉重无比。他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在喝过酒后的头昏脑涨和天旋地转中,戈德被带到了他作为师傅级别所该住的新房间里。他醉得一塌胡涂,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嘴里难受得要死,此外还伴随着非常严重的宿醉头疼。

那天早上传来了新的消息:城市守卫找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她被怀疑在花园区杀死了一个男人。不管那个受害者是谁,这件事情都让城市的官员们震惊不已。这个新发现的受害人被打过,被强奸过,最后才被掐死——一看就是那些在盗贼区横行霸道的混混们干的好事。

这个受害人是紫罗兰,毫无疑问。戈德很清楚瑟欧伯德绝对不会容忍任何错误,比如她所犯下的那种。戈德同样也很确定那个狗娘养的死胖子肯定是非常高兴地亲手处死了犯错的紫罗兰,乞丐大师一定充分享受了从头到尾的快乐。带着如花岗岩一般坚硬的心肠,戈德强迫自己参加了日常活动。他发誓要为紫罗兰报仇,但在机会到来之前他没有必要想得太多。在这段时期里,他需要做的只有努力工作,不断磨练每一项他有机会获得的技能。

根据安排,接下来的一天没有外出。上面的说法是比起去实习获得额外收入,训练更为重要。戈德从这一点就看出了上面在说谎。还有什么比实际练习更能让学徒获得实践和经验呢?实际放手去做可比与假人们练习要有用得多;不管课程设计得有多么巧妙,也只是练习而已,不是真实的盗窃。难道是因为怪物瑟欧伯德担心紫罗兰杀死的那个蠢贼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他肯定是在害怕,否则他就不会杀死紫罗兰还将她的尸体丢在外面让守卫去发现。那是一个双重目的的策略。首先,这会让搜查罪犯的线索指向另外一个方向——而谁会真正在意一个女杀手被干掉了呢?第二,如果盗贼们认为一些胆大包天的乞丐竟敢插手他们的活路,那么他们可能会认为紫罗兰的死是一次道歉性的表示,一种安抚盗贼们的行为。伴随着非公会盗窃活动的暂时中断,这将暗示他们乞丐大师已经找到了这些犯规的人,并且处罚了他们的首领,现在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这条推理线索中的谬误对于戈德来说简直显而易见,而他强烈地希望瑟欧伯德不会跟他一样发现这些漏洞。盗贼公会根本不会在乎死了一个盗贼这种小事——特别还是个愚蠢的盗贼。戈德几乎能够想象公会的领袖们在听说了紫罗兰的悲惨下场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难道胖子瑟欧伯德真的以为我们在乎那个?”他们会耐心地等待,给乞丐大师最后一次机会让他改变现在的做法。但是如果乞丐盗贼没有完全消失的话……

一个星期后,乞丐大师的队伍再度被派上街头进行活动,戈德几乎是喜笑颜开。他尽最大的努力偷来了视野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和不太值钱的东西。他带回来了足以打破纪录的赃物,乞丐盗贼的所有师傅都衷心地向他表示了赞扬和祝贺。他们甚至公开声称,只要戈德再能完成一次今天的成就,他就足以立刻晋升为真正的大师傅,跳过中间的所有等级。戈德只是高深莫测地微笑着。他知道队伍行动的结果将会带来什么……



第二天早上,大厅里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昨天晚上,有人将一张纸条用刺客匕首钉在了前门上。纸条上说:

瑟欧伯德,以及他和他的走狗错误训练出来的所有渣滓都已经被我们锁定。我们在这里郑重通告,他们的性命和财产将由盗贼公会全权处理。乞丐们,去寻找新的主人吧!所有那些忠诚于瑟欧伯德的人,准备面对死亡吧!
阿恩托
盗贼公会会长
灰鹰极其属地



没人会觉得这是开玩笑。

乞丐们立刻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令戈德吃惊的是,瑟欧伯德依旧设法留住了许多联盟成员的忠心。更让他迷惑的是身边出现了许多明显不是乞丐的人物。大厅里挤满了穿盔甲的战士、套着袍子的牧师、黑衣服的刺客,甚至还有一群魔法师。戈德猜测这个肥胖的怪物一定打开了金库的盖子,从里面很拿了不少钱出来支付这些家伙。他也很确定没有多少乞丐敢于在城市里进行他们的营生。他敢用他偷偷存下来的一小堆硬币打赌,就算有人敢出门,脖子上也绝对不会挂着乞丐联盟的木制手形徽章。除非这件事情能够得到完全解决,否则不会再有现金流入瑟欧伯德的宝库,因此乞丐大师最好有一口深深的箱子,里面的硬币足够他雇用这些战士和施法者。

市长与这个城市的执政官们对于整件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怎么说,它发生在旧城最混乱的地区,乞丐们正好位于贫民窟和盗贼区之间的地段。再说,执政官们有谁会反对一场乞丐和盗贼之间的战争呢?而且盗贼工会的会长本人就是灰鹰的执政官之一,他可很希望这场冲突发生——这不仅能够帮助他清除掉公会之中那些不太坚强不太灵巧的底层盗贼,还能够摆脱一大群讨厌的乞丐。这场战争的结果只可能是幸存下来的盗贼们独占了整个城市,而公会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获得了更多的提成。这一次,盗贼公会和商人公会可完全达成了一致。而每个诚实的市民也只会从这种纷争中看到积极的结果。更少的乞讨,更少的偷窃,他们得到的全是好处。而当戈德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他开始思考当两败俱伤之际,城市官员们会不会看准机会直接将他们都铲平……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除了练习之外再无其他事情可做。师傅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开会和会谈,让戈德有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利用这个机会不断地磨练他的技巧,因为他知道精通这些技巧只会给他带来好处。他总是能够找到理由安顿下来,但是更重要的是有谋生手段才行。盗窃带来的轻松生活是戈德经历过的最接近他梦想的一种,相比之下,其他的目标都显得毫无意义。

两个星期后,这段悠闲的时期迎来了尾声。居住在瑟欧伯德安全高墙之外的乞丐们开始消失,其中一些被证实已经被杀——死法各异。是时候反击了,而戈德也成为了乞丐大师特殊部队中的一员,他们要前去对抗盗贼们的所作所为。这个卑劣的胖主人知道他必须迅速地处理这件事情。拖延太久的冲突最后只会有一种结局。

瑟欧伯德打开了总部下面最深的壁凹。在这下面还藏着一个地下密室,通往不同方向的密道从密室向外延伸。此外还有通向下水道的出口,这意味着一整张能够通往任何地方的地下交通网。在这次报复行动中,佣兵和乞丐们将组成不同的小组。乞丐大师特殊训练的部队将化妆成各种各样的普通市民,而雇佣兵们则呆在附近。当他们发现盗贼时,乞丐探子就会指出这个不幸的家伙,然后继续跟踪他或者她。一旦他们有机会,这个盗贼就会被绑架或者杀死。绑架,瑟欧伯德强调说,是最重要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任何熟练的盗贼都应该被活捉然后被带到乞丐大师的豪宅里来。

每个探子小组都包括一个师傅和一个学徒。作为助理师傅,戈德当然也是无可置否的师傅。他的搭档是珊,一个不超过十岁的男孩,但个头几乎已经跟戈德一样大了。他们的任务是前往河畔区。滨河町——从码头区到低街的一片区域——是众所周知的无管制地区,充斥着饮酒作乐鬼混的人们。河民与船夫、地痞和无赖、士兵和水手都聚集在那里打发时间。那地方遍地都是色情淫秽的旅店和酒馆。赌场几乎和酒吧一样常见,而酒吧则无处不在。在这种环境中,骗子、弄虚作假者和盗贼们也会自然而然地聚集起来。事实上,虽然盗贼公会的总部是在旧城,但是盗贼团伙的主要运作基地却正是位于滨河町内。戈德和珊要装成人群之中的两个普通男孩,去那里找乐子或者干点别的可以干的事情。

珊是少数戈德愿意合作并且喜欢的乞丐盗贼之一。这个男孩很聪明,而且将他看作自己的老师,特别是在戈德晋升为助理师傅之后。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戈德?”

“放轻松点,珊。我们就在滨河町里乱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兆头。乞丐大师想要人质来换取他那肥胖的性命。我们就把他们找出来,然后肌肉大个儿们会搞定剩下的部分。”戈德说得很轻松,但事实上这个任务让他感到极端紧张。不管怎么说,他太小了,根本对付不了一个有经验的盗贼。要是他把这任务搞砸了该怎么办?

“棒极了!”珊笑起来,“只要你做给我看一遍,就会很简单了——你是最棒的,戈德!”

现在戈德更加紧张了,因为之前他还有点期望他的伙伴或许知道怎样能够设局抓住一个强悍老练的盗贼。很明显,他的职位将这个重担压在了他一个人瘦小的肩膀上。

珊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于是戈德耸了耸肩,回答说:“好的,跟着我,小鬼,照我的吩咐去做。”

前往目的地倒是很简单,就是有点臭。在穿过了地下深处的那个房间后,戈德、珊和三个裹着素色斗篷的佣兵在下水道里走了差不多一英里远。他们的光源是一盏提灯,火光异常明亮而且丝毫没有摇曳,戈德觉得这一定是牧师所施展的光明。在下面使用火焰可能会非常危险,因为下水道的气体很容易爆炸,而且有毒。不过他们听说这一段相当安全,而且总体来说这里看起来似乎很少有人使用。

他们一直走到一个用符号标记出来的地点,这个符号在乞丐的暗语中表示“祝你好运”的意思。然后他们就开始顺着一根生锈的铁梯子往上爬,并且在那之前将提灯罩了起来,挂在了梯子较矮的阶梯上。一个健壮的佣兵将下水道进水口的铁栅栏抬了起来。然后五个人都爬了出去,下水道又重新被栅栏盖上了。两个男孩带着队伍穿过了安静贸易区中的漆黑小路,朝着大市场那边走去。拿剑的几个人跟在后面很远的地方,乍看之下完全看不出这两队人之间有任何的联系。

戈德和珊两个人互相聊着天,看起来就像是在打打闹闹,然后他们像普通的男孩那样因为快活而大笑。他们绕了远路,从进入盗贼区的摇绳门附近一路走过了大市场和要塞,然后飞快地穿过了大会堂和书记区。在他们快速朝着目的地移动的同时,他们假装嬉戏的娴熟技能或许甚至能给盗贼公会的会长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推推嚷嚷、拉拉扯扯,笑着你追我赶,然后交换重复——这很简单!

当他们走到滨河町入口前面时,这两个孩子就穿过了游行街,然后迅速地融入到这个地方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盗贼公会不仅仅是强盗、窃贼、扒手或者类似罪犯的集合。这个组织同样控制着赌博、卖淫、诈骗、敲诈、高利贷、销赃、走私、造假和仿制,这还只是最明显的那些。这些行为的大部分都在这个地方运转着,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

要对抗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乞丐们的力量显得实在是太过单薄而且微弱。与乞丐联盟的都是底层的街头团伙、郎中、流浪汉、坏蛋、小贩、卖艺人和演员。但是当这两个小伙子顺着欢乐街朝西走时,路上却看不到上述任何一种人。路上游荡着比平时更多的无赖和恶棍——看起来不像是街上原本就有那种,倒像是下班后的重体力劳动者。他们这样大批地出现,几乎就等于告诉了戈德他们一定是收了钱,在这个区域寻找盗贼公会的敌人。这些肌肉脑子们浑浊的眼睛直接从两个男孩身上扫了过去,可能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们。虽然说在这种地方惹麻烦并不明智,但是戈德还是故意横跨了两步,偷走了一个无赖的钱包。本来他们也需要找点钱来花,否则当他们开始认真寻找目标的时候就真得会显得很可疑了。

一个名叫黄金之轮的拥挤赌场吸引了戈德的注意力。他和珊随意地走了进去,在里面转了几圈。当一个保镖开始注意到他们时,戈德摸出四个屑子,将这些黄铜币拍到了一张放满赌注的桌子上,这张桌上的人们正在下注老鼠会从哪个颜色的洞里钻出来。他押了白色。其他人看起来似乎都对白色没兴趣,他们的赌注都放在其他八个颜色上,这些成堆的钱币里面有青铜币和红铜币,其中甚至还混杂着少许银贵族。珊看起来有点担心,但是戈德却微笑着。不出所料,那个受过训练的啮齿动物最终还是从白色前面的那个洞里钻了出来。现在他们有八个黄铜屑子了,于是戈德拿着钱离开这桌,去找别的游戏玩。

“你可真幸运!”珊对他的同伴评论说。

戈德显得很惊讶:“幸运?你开什么玩笑!白色是必赢的颜色。”

于是就轮到珊吃惊了:“别告诉我说你会读耗子的心,戈德!”

“见鬼,当然不是!”戈德解释道,“用用你的脑子,蠢货。其他颜色上都放着一大堆硬币,而我是在转盘开转之前才将屑子押上去的,所以那老鼠当然会从白色那里出来。”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珊有些窘迫地说。

“这游戏当然是作了假的。”戈德耐心地解释说,听起来就像是教师在向一个热切但是反应很迟钝的学生解释一样,“赌托儿都是大赢,而蠢货们最多小赢,那老鼠总是从操作者所选择的颜色钻出来。既然蠢货们将一大堆钱都跟赌托儿的硬币放在了一起,那在操作者看过桌面后,当然会选择一次性清空这些傻瓜,而我们的钱就翻了倍!”

“那她为什么让我们赢,而不是其他人?”

“四个黄铜屑子?你真爱说笑!让我们赶紧去找目标,不要在这儿瞎扯了。”

当男孩们东一下西一下地赌着钱,手上的硬币也在逐渐减少时,那三个佣兵移动到了他们附近。戈德微微地偏了偏头,于是三个人就朝着一张正爆发出欢呼和叫喊的骰子赌桌看去。那张桌子周围有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男人。戈德点点头,又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给他们指出了一个身穿深蓝色天鹅绒的人,此人似乎更热衷于观看,而不是亲自参与游戏。他的目光正停留在一个喝醉了的河船船长身上。船长今晚很幸运,他的钱袋鼓鼓囊囊地装满了赢来的奖金。这个家伙有两个水手陪伴,但这两个家伙也醉得跟他们的船长不相上下,而且也同样也有好运相伴。看起来真是绝佳的目标!

戈德和珊信步走到那张骰子赌桌旁边,开始小心地寻找这个蓝衣服盗贼的同伙,同时他们假装对眼前的游戏很感兴趣,偶尔会押上一两注。当他们定位了盗贼团伙中的其他四个成员后,戈德用先前的办法将这些新信息传达给了他的队友们。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船长并不愚蠢,哪怕此时他已经灌了很多杯酒精下去。当他的好运开始消失,他面前成山的硬币只剩下之前一半那么多时,他决定离开。他慷慨大方地给游戏操作者、赌场的业主还有那个不停用麦酒灌满他杯子的女招待很多小费,然后船长就带着他的两个手下拖拖拉拉地走了出去。他们看起来比刚才玩游戏的时候要清醒许多,但是依旧有些昏昏沉沉,而且警惕程度远远低于他们应有水平。

四个盗贼在船长离开前几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先出去了,他们在黄金之轮街对面的地方随意地站着坐着。没多久三个佣兵也溜达着出了门,停在了不远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他们离开后不久戈德和珊也出来了,他们靠在黄金之轮的外墙上,假装在数手中微薄的积蓄,但是戈德事实上却密切地注意着事态发展。当水手们离开赌场时,蓝衣服的盗贼头子也紧随其后,没有太刻意于隐藏自己的行踪。

戈德所在的位置拥有很完美的视角,他与船夫们之间的距离比那四个盗贼或者三个佣兵都近。他注意的其中一个水手用手肘推了一下船长,然后飞快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肩膀后面,而船长眨了下眼睛作为回答,然后他转弯穿过了街道,走进了两座建筑中间的狭窄小巷。

“让我们在这条路上停一分钟,兄弟们。”船长说,声音大得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我得去把刚刚灌进去的那些麦酒给倒腾出来。”他和他的手下继续朝黑暗的小巷里走去,毫无疑问是准备给那个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一个惊喜。蓝衣服的家伙继续缓慢地尾随着他们,然后背靠着墙在小巷外面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四个盗贼穿过街道,消失在了小黑巷旁边的建筑中。戈德飞快地顺着街道扫了一眼,这时候佣兵们已经不见了——但是他相信他们正在做着份内的工作。

戈德缓慢地数着数,他在计算四个盗贼穿过建筑走到小巷另一头所需要的时间。他的计算相当准确,当他觉得那四个人应该准备好了的时候,蓝衣服的盗贼也开始行动了。他从披风下面抽出一把短剑,走进了房子之间的狭窄空间,保持着防御性的半蹲姿势。铁与铁碰撞的声音传了出来——船夫们大概都拿着长匕首,戈德想,就算他们现在醉醺醺的,要对付一个单枪匹马的剑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突然,小巷中又传来了痛苦和震惊的叫喊。那四个盗贼从后面发起了攻击,现在水手们的处境非常糟糕。除非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仔细聆听,否则这些战斗的声音完全不会引人注意,因为从周围的建筑中正不断地传来叫喊、大笑、尖叫和音乐,再加上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制造的噪音,所有声音都完全混合成了一团让人无法分辨的混沌。黑暗小巷里沉默了一分钟,然后里面传来了更多地叫喊和战斗声——乞丐们的佣兵正用盗贼的方法给了他们一个上好的教训。

现在是男孩们行动起来的时候了。戈德看了一眼珊,示意他跟上来,然后就朝着那边跑去。戈德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刀子,并且不是很惊讶地看见珊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这个男孩拿着一把看起来挺邪恶的短剑——事实上甚至比戈德手中的武器还要长一截!两个人都兴奋得满面通红,热切地想要加入到行动中。

当他们一左一右地靠近小巷入口时,一个受了伤的盗贼正好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出来,试图逃走。他一开始无视了两个男孩,以为他们只是好奇的流浪儿,而不是危险的敌人。但是他幸运地看见了珊手中的刀刃正向自己刺来。这个男人轻松地用自己的武器将这次攻击挡开了——他拿的那把匕首和剑一样长,也几乎和剑一样厚——他的这个动作直接将珊撞翻在地。

就在这个盗贼转过身准备蹲下来杀死珊的时候,他的脖子左边遭到了戈德的意外袭击。这一刀砍得很深,盗贼猛然转身,试图抓住这个新来的攻击者,但一切都太迟了。几秒钟后他就朝前一扑,死了。男孩们急忙拖着他的尸体回到了小巷的黑暗之中,这时候战斗还在继续。两个男孩明智地选择了剥光这个死掉的盗贼,而不是加入到巷子中间那场混战中去。戈德拿走了这个盗贼的匕首,扒掉了他手上的戒指。珊搜索了钱袋和口袋里的东西。之后他们就蹲在尸体的旁边,等着看最后的结局。随着一具身体砸在石头地面上的闷响,这场战斗结束了。

“瑟欧伯德……”一个声音低低地说。这是接头暗号——佣兵们将他们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戈德和珊。”戈德回答道,“那个逃走的已经死了!”

“干得好,小伙子们!”那个声音依旧低语着回答,“让我们拿着战利品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很快这里就要发生一场大骚动了。”

于是乞丐男孩们加入了三个佣兵——他们气喘吁吁,但是没有受什么伤——他们利索地搜刮了尸体上的战利品。其他人都已经死了——船夫们,盗贼们,所有人——除了那个穿天鹅绒的。战士们设法在不杀死他的前提下将他打晕了过去,虽然他身负重伤,而且还在流血。

他们花了点时间将所有东西都扒下来,然后重新整顿了一下。当他们完成后,两个男孩就先离开了小巷,后面不远的地方跟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士兵,而其他人都是水手,正架着他们晕过去的船长要回到停靠在码头边的船上去。

(未完待续)
你跟DM讲规则,DM跟你讲常识;你跟DM讲常识,DM跟你讲剧情;你跟DM讲剧情,DM跟你讲规则。但是,请继续多与你的DM沟通。没有适当的超游戏思维来润滑,团是跑不下去的。DM都希望PC有点厉害,但又不太厉害;有点意外的举动,没有太过意外的举动;“接吻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趁机吃豆腐哦~”嘴里虽然都是这么说,真的会不会把你推开不是还要摸过了才知道。
想要带好团的话,那么首先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要明白你是守密人,你的主要目的是守护秘密而不是对抗玩家。你必须是守序中立的,部分情况下应该偏向玩家。其次善用自己手里的情报,为了剧情的发展,有些情报可以根据团的情况提前给予或者是延后给予。鼓励所有充满想象力并且善于动脑的PC,惩罚所有异想天开的笨蛋,不要阻止和妨碍PC的选择。剧情第一,模组第二,有趣第一,规则第二(口胡什么的理所当然的是不允许的)。其次就是要有耐心,pc们(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 尤其是新人)都是一群长着呆毛的小黄鸡,充满各种好奇心和各种问题,也有些呆呆们会充满各种有趣的奇思妙想和异想天开的中二想法。结合自己团的情况,然后和大家一起商议,会比较利于你和你的PC们的游戏...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互相信任,彼此包容,说到底TRPG是一种先成为朋友,然后一起玩游戏增加感情的活动,不要本末倒置了。顺便还有本人的一个建议:包容一切细节,用无限的自由性来剥夺PC们的自由
我能给新人的建议是:你可以扮演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但你自己不能不好相处。如果你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请不用再本色扮演了,去扮演一个好相处的角色吧。假如你觉得,正因为自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所以希望能扮演一个不好相处的角色以便于享受他人的迁就和特殊待遇,你几乎100%会碰壁的。总结:扮演性格恶劣角色是性格优良玩家的特权,句号。
同理:假如你规则战很弱,就不要扮演更弱的人,因为这样你更加会弱到没话说。假如你的扮演水准很低,也不要扮演不会说人话的人,这样你根本就不存在了。不要总是迁就自己的弱点,因为那几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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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转载小说《旧城故事》
« 回帖 #2 于: 2014-10-24, 周五 08:58:02 »
你好不容易干一件正事你倒是更啊……最起码贴翻译原帖链接嘛
23:32:14 <艾格隆|牧师> (要不……
23:32:22 <艾格隆|牧师> (你也大笑三声,说一句原来如此
23:32:34 <艾格隆|牧师> (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
23:32:45 <都市游侠丨法夫尼尔> .r d20+2 哈,哈,哈,原来如此
23:32:46 <Oicebot>  都市游侠丨法夫尼尔进行哈,哈,哈,原来如此检定: 1d20+2=3+2=5
23:32:50 <都市游侠丨法夫尼尔> (2333333
23:33:00 <都市游侠丨法夫尼尔>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23333
23:33:01 <艾格隆|牧师> (错了,应该这样
23:33:15 <艾格隆|牧师> .r 1d20+2 哈!哈!哈!原来如此!!!
23:33:17 <Oicebot>  艾格隆|牧师进行哈!哈!哈!原来如此!!!检定: 1d20+2=19+2=21
23:33:34 <都市游侠丨法夫尼尔> (原来是气势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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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转载小说《旧城故事》
« 回帖 #3 于: 2014-12-26, 周五 00:25:16 »


流浪驳船上的生活对于戈德来说十分陌生。这倒不是说他在乎这种改变,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而已。他们小组设法穿过了河畔区,通过了货门,走到了码头。但是他们没有上任何船,而是朝北一路走到了窝棚区,在那里见到了友好的雷尼人船夫——就跟他们之前得到的指示一样。在天亮之前,那个依旧处在昏迷中的盗贼就被捆好、塞住了嘴,然后被裹进了一条旧地毯。一辆流动商贩的马车将立刻把这个战利品带到另一个地点,再从那里偷偷送往乞丐大师的豪宅。

而且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件战利品!戈德和他的同伴们从一个渊博的船夫那里得知,这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拉达夫•爱德诺西——一个伟大的盗贼、诈骗犯、诡计专家和演员。有人说他几乎算得上是公会会长的候选人之一。这下瑟欧伯德可得了一分——当然戈德也是!

如今两个男孩和三个佣兵被安置在一个小船队上,这支驳船队停靠在码头和杂乱无章的窝棚区之间的一条小支流上。那个前来”取货“的流动小贩给予了戈德新指示:现在这里就是他们的作战基地了。

当他发现这些新的命令都是直接传达给自己时,戈德感到十分荣幸也有些吃惊。他估计自己才刚刚进入人生中的第十三个春天,习惯了别人把他当作一个小鬼。而现在乞丐大师竟然直接给他下达命令,像是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这说明他是联盟的重要部下!他用自己能够憋出来的最低沉的声音向三个战士通报了新的变化,而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接受了他的说明。或许这是因为他在这种悠闲环境中依旧公然挂在腰带上的那把新匕首起了作用。但是这三个佣兵的确对戈德和珊抱有一定的敬意——或许并非完全将他们看作平起平坐的人,但至少认为他们拥有值得合作的能力。这种被尊敬的感觉让珊洋洋得意,而戈德也差不多有同样的念头——但作为一个领袖,他尽量将这种感觉隐藏起来。

雷尼人对于戈德来说就像一个谜团。他们又小又黑,跟他自己很像。他们既热情又羞涩。他们嗓门很大但却会自我隐藏,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变得非常迅速而且安静。他们能够正面作战也能在背后偷袭,戈德知道。佣兵们对于这些人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戈德还听说了很多故事,关于他们作为盗贼的天赋才能。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跟盗贼公会结盟。戈德意识到他们的灵魂太自由,太散漫,不会接受任何协议。很明显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选择站在了乞丐联盟一边,因为联盟也同样在对抗着公会肆意妄为的压力。但是戈德感觉到雷尼人的真实远远比他们的外表更复杂。他没有妄下结论,只是怀疑雷尼人是非常异质的存在,不能够以常理进行推断。

如果说雷尼男人十分有趣也有才华的话,那么女人们则是二十分地有趣且有才华。年轻女孩们通常都漂亮得让人窒息,但行为却莽撞得要死——达到了某种惊人的程度。年老的女性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像是预言家、女巫和女祭司的混合体。年轻女人满怀敬意和谦卑地服从男人们,但最强壮的男人也要服从年老的女人。这种循环在戈德看来很有吸引力。他会很高兴拥有一些可爱顺从的女人,同时又可以从年长的妇人那里为自己的行动寻求指引和智慧。但是戈德依旧还太年轻,对于生活所知的也太少……



当他们不需要进城时,乞丐大师的五个部下会穿成船夫的模样。他们身着鲜艳的绸缎和五颜六色的装饰,可以自由地在二十多艘互相连接的驳船上活动。任何外人都不会怀疑他们不是雷尼人。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了,又去了三次滨河町以及邻近城区,却没有为瑟欧伯德抓到更多的人质。不过好几个死掉的盗贼足以证明他们的行动,而且这些努力也为他们每个人带来了相当丰厚的战利品。

但戈德有种预感,觉得他们的好运不会再持续很久了,而且他也开始渴望能够换个环境了。虽然呆在驳船上很有趣,充满了令人兴奋的事情,但是他更热切地希望能够回去看看盗贼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况且他还在那里藏着一堆硬币,以及一件不得不和瑟欧伯德处理的事情。

现在戈德已经有了自信,他相信自己不仅能够为紫罗兰的死向那个肮脏肥胖的混蛋报仇,同时还能够在过程之中获得巨大的利益。他甚至愿意用现在位于边缘地带的自由自在来换取再度回到行动中心的权力,哪怕这意味要天天被人呼来唤去。不管怎样,他答应一个名叫阿达兹的年轻女孩有一天要跟她一起前往奈尔戴夫的湖面,并且在内心深处也相信自己的命运终将会让他回到雷尼人当中。但是现在,他需要做些其他事情。

“究竟怎么了,戈德?”珊恼火地大声问道。戈德最近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十五分钟前他才第三次叫自己的同伴滚蛋,而珊很明显已经受不了了。

“噢,该死!不是你的错,珊……抱歉。只是事情有些不对劲。”

“见鬼,不,一切都很好!”珊挑衅地顶撞说。他非常享受现在的自由和不受管束。

戈德摇摇头,然后解释道:“乞丐大师是一个很好的……战术家——是这个词——但是他是个糟糕的……战略家。让每个人都分散在灰鹰的各个角落——比如让我们在这里对滨河町进行行动——是很聪明的。非常管用。”

“那究竟又是什么不对劲呢?你这是自相矛盾?”

“不……珊,形势将要改变了。乞丐胖大师犯了个很巨大的错误。我不认为只因为瑟欧伯德抓了几个盗贼,就会让公会不知所措,不管那些人质是否是重要人物。公会必须击败瑟欧伯德,摧毁联盟,否则盗贼们就彻底完蛋了。而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希望能在瑟欧伯德的附近。当那个腐烂的垃圾面临最后的命运时,我希望能够在场——或者由我亲手来做。”

戈德的言辞激烈让珊有些战栗,他没有回答。

对于戈德来说,时机真是恰到好处。那天晚些时候他们收到了口信:他们将离开现在的基地,回瑟欧伯德的房子去。看起来最后的交锋将需要每一个战斗力。他们将雷尼服饰换成更普通的衣装之后就立刻动身了。从这个地区进入灰鹰城没有什么问题。每个人都支付了一个铁砣子,穿过了巨大的城门。五个人都毫无困难地从码头走到了外人区。他们在决定那里分头行动,每个人都将走不同的路线回到总部,以避免集体行动可能招来的注意力。

佣兵们步伐坚定地穿过了黑门,进入了旧城区,守卫们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们第二眼。几分钟后,珊也同样轻松地走了进去。在珊从他的视野中消失后,戈德最后一个走过了黑门。虽说敌对行动已经爆发,但是很明显没有明确站在某一方的人并不会引起双方更多兴趣。戈德模仿着最近经常混在一起的佣兵们的样子,没有放慢脚步,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跟他们同等重要。他正要回家去解决问题,或多或少的。

盗贼区最北边的部分正是乞丐联盟控制的地区。乞丐们的地盘实际上一直延伸到贫民窟,但是戈德绕过了那个地方,他相信那里正受到严密的监视。他认为在盗贼公会自以为安全的地盘上将引起更少人注意,于是他一路走到了希云街然后向左转进了红石巷,没有刻意避开任何人。但是迟早他不得不穿过两个敌对总部之间的区域。当戈德转向北方开始顺着利斧街——一条通往瑟欧伯德地盘的街道——时,他被人叫住了。

“站那儿别动,小子。”一个声音说。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瘦高男子从附近的门廊下跨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剑。他满脸狐疑地打量着戈德。

戈德没有感觉到任何害怕。这让他自己也有些吃惊,因为他依旧还记得那些“胆小鬼”的日子。“你想要什么?”他沉着地问。

“我想要知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在战斗区域里闲逛?!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盗贼地盘和那些肮脏的乞丐之间的边界?”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警告,而不是发问。

现在戈德所穿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可能像是一个盗贼学徒,某种盟友,或者任何不是乞丐的人物。戈德很明显不想惹麻烦——谁知道这个哨兵的身后会不会有更多增援呢?

“当然。”他回答说,“我都听说了,我只是想亲眼来看看我们将他们都吓成了什么鸟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带武装的”——说着戈德拍了拍身边挂着腰刀的地方——“那些怯懦的胆小鬼绝对不敢来惹我。”

“狂妄的混蛋,你这家伙。”男人反驳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戈德又追问道:“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又是哪个该死的派你到这儿来的,我的先生?”戈德吐了一口唾沫。他发现自己真的被这家伙的问题给激怒了。“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需要你的许可,阁下!”

听完这句话哨兵就大笑起来。他的面前是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家伙,体型不大,而腰间那把刀甚至还没有盗贼用来吃牛排的刀子大,而这小家伙竟敢为了通过而挑战他!

“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乞丐。如果你希望喉咙上被开道口子,就随便你吧,吵闹鬼。去吧。”说完,这个男人就回到了他的门廊上,戈德走过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再瞟他一眼。

眼前的这片区域看起来如此空旷,但是戈德在经过大开的门口和空荡荡的窗户前时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头皮和脊柱上的那种刺痛感。有许多眼睛在看着他,他知道。朝北又过了两个街区后,路上开始再次显示出生命的迹象。不多,但是偶尔会看到一个人在路上散步、推车,有些小商店依旧开着门在营业。但总体来说这片区域几乎处于封闭状态。如果这种经济活动的濒死能够被看作某种迹象的话,那么显然现在瑟欧伯德和他的盟友们正深陷于麻烦之中。

当他思考着眼前这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时,戈德意识到他已经不再认为自己是瑟欧伯德的手下了。没错,他依旧与那个号令乞丐军队的胖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并且他现在也正在前去向瑟欧伯德报告的路上。但是戈德知道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乞丐大师的一件工具……

突然,六个小混混出现在戈德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路。如他所料,现在他得对付这几个乞丐联盟雇佣来的哨兵。这群人的首领双手叉腰,大摇大摆地朝他走来,并且上下打量着他。戈德知道如果自己是一个腰挂长剑的成年男人,这六个家伙根本就不敢露面——除非他们从上方用石头发动突袭。现在他们充满了自信,觉得面前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带我去见瑟欧伯德,要快!”戈德在那个领头的混混开口之前就命令道。那家伙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又猛地闭上了。

“操你妈,拉皮条的!你以为你他妈的见鬼在朝谁发号施令?”

“蠢货!”戈德回答,“我是乞丐联盟的戈德师傅,我的命令直接来自于乞丐大师本人。现在你们要不就陪着我一起前往瑟欧伯德的总部,要不就给我让开路。我不在乎你们选哪种,但是如果动作不够快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戈德看着那年轻的混混脸上迅速地飞窜过许多种不断变化的表情,感觉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够压抑住想笑的冲动。惊讶、愤怒、恐惧和不知所措就像是游行队伍一样在戈德的眼前一一经过,他甚至觉得能够看见这些单词逐一出现在对方的脑门上。

“该死的我怎么知道你就不是那些盗贼的眼线了呢?”最后领头的终于问道,试图重新获得一些口头上的优势。虽然他的五个同伙在他们对话之际都已经拥到了他身后,但是他们的支援并没让他安心,他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呜咽的气息。

戈德很想再臭骂他一顿,更进一步地威胁他,让这六个家伙流更多的冷汗。他曾经忍受过多少恐惧和怯懦带来的屈辱?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说了一句:“带我去见瑟欧伯德。如果我是个眼线,他会处理我的。”

当领头的混混听到这句话并且看到戈德冷冷的眼神后,他屈服了:“不……你可以过去了。我只是问问,你看,这毕竟是我得到的命令……”

当最后几个词从哨兵嘴里说出来时,戈德已经绕过这群人继续朝前走了。他的嘴角挑起一个满意的微笑,特别是当他听到领头混混最后那声充满哀怨的叫喊:“告诉瑟欧伯德老爷:熊地精和他的伙计们都有好好地工作……好吗?”

瑟欧伯德总部周围的区域俨然是一个忙碌的蜂巢,与之前戈德所见的街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他放慢脚步前进,终于看到自己的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一队守卫队正步伐整齐地从他身边经过——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看到一群城市执政官走进了那幢建筑!发生了什么事?

他退了几步,停下来继续观察,但事情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看到几个认识的乞丐正公然进出那个地方。这跟他的预料大相径庭。处于安全考虑,戈德非常小心地在周围转了一圈,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细节。整个地方都充斥着相同的行为:公开的进进出出,许多看起来非常重要的人物在跟乞丐们打交道,并且这一切都发生在守卫队的眼皮下。

戈德决定从一条秘密地下通道进入总部,这条通道的入口在距离这里大约一个短弓射程的地方。不管看起来安全不安全,他都绝不会进行任何不必要的冒险。

当他进入那个地下密室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戈德飞快地穿过这个房间,上到地面。这里也是熙熙攘攘,乞丐和他们的盟友在这里来来往往。法高注意到戈德的到来,他轻快地走到他身边,拍了怕他的后背,并且祝贺他的小组在任务中取得的成功。

“瑟欧伯德大师的战略是完美的!”法高宣布,“而拉达夫•爱德诺西正是我们获胜的关键。”他继续道,“其他小组的结果有好有坏。我们死了些人,抓了许多其他的盗贼毒贩,甚至还杀了不少!”

“现在怎样了?”戈德问。

“有了爱德诺西和其他人在我们手上,”法高解释说,“大师要求停战。双方依旧严防戒备,但是现在我们正在进行谈判。”

“但是守卫队和城市执政官在这里做什么?”

“市长大人不希望战争继续……这是事实。谁知道长期敌对的人会不择手段地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他的使者告诉我们说他希望尽量避免城市分成两派进行交战,他们会调解纠纷,确保盗贼公会最后会同意一个对双方都好的方案。”

这段解释之中有些听起来很假的东西;听起来就好像是法高事先排练过,或者他只是在复述别人说过的话。但是戈德又能说什么呢?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个下属,哪怕他的确是个助理师傅并且是瑟欧伯德手下相当成功的仆人之一。但是法高和这里的好些人都比他更有地位,不仅仅是取得的成就,也包括年龄和经验。他没有公开质疑或者反驳法高告诉他的那些话,他觉得至少法高认为这些是真实的。

“我正准备去会客室作报告。如果他有时间,我会问问瑟欧伯德是否愿意见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几分钟后就回来。”这么说着,法高就转身急匆匆地前去会见联盟的首领去了。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戈德感觉到饥肠辘辘,而厨房里的食物听起来不是个坏主意,哪怕那些东西只是潲水。有总比没有好。自己可真是经历了不少呢,戈德想,他回忆起老鼠口中那沾满了油污的面包曾经对他来说是怎样的盛宴……而他头一次在乞丐大师的厨房里吃到的蔬菜潲水又是怎样美如蜜汁。一切都变了。

厨房里没有人,于是戈德随便拿了一些他能够找到的最好的食物——奶酪、一小块塞满了肥肉的香肠和一块放了很长时间的面包。难怪这个地方如此空旷——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给人吃的东西。吃完这顿简陋的便餐又等了半个小时后,戈德觉得如果乞丐大师真的下令要见他,法高一定会找到他的。于是他起身上楼。他跟那些游手好闲的学徒们打了招呼,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检查之后,他发现有人在他外出期间搜索过这里,而这丝毫不让他感到意外。每一样东西都被放回了原处,所以他理应不会察觉到这个事实。但是洗劫这里的人却没有发现他早有对策地设置了一些小东西。这里的一根头发,那里的一片蜘蛛网,都已经变了位置。

戈德决定检查一个他藏钱的暗格,虽然他丝毫不担心有人找到那里。他拖开那个兼任桌子和衣柜的旧箱子,将其放到房间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角落里。然后他站在上面,从头顶的椽木上取下一块碎片。这里的房梁又旧又干,当他被安排到这个房间时就那块碎片就已经松动了。戈德非常小心地将它取了下来,然后用刀子在后面挖了一个空洞,一个足以放进一把硬币的空间。他也同样小心地用刀刃钻孔,在房梁和碎片上钉入卡子。当他将碎片放回原处时,它就会牢牢地呆在那里。经过他多次的检查之后,戈德非常满意地确信没有人会发现那块碎片能够在不被破坏的情况下被取下来。这个暗格里面最早藏着他的一些黄铜屑子;不过现在里面的宝藏可远远不止这些。

戈德迅速地拿出钱币,重新摆好木块,将箱子拖回原来的位置。他将这些青铜矶子、红铜平民、银贵族和一个闪亮的银金色合金币幸运草装进了他塞在腰带下的钱袋中。它们和里面已有的几个硬币以及戒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在凹凸不平的床铺上躺下,放松,等待被召唤,然后他就打起了瞌睡……

戈德总是睡得很浅,而一种他不知道的杂音突然惊醒了他。那是什么?这幢老旧的建筑中充斥着各种杂音。那声音独自响起又消失,并且总是伴随着其他的噪音——人们说话的声音,许许多多的乞丐来来去去的声音。但是惊醒他的却是一种不同的东西。

没错,又来了!那是隔壁房间中一声低沉的闷响。房间之间的墙很薄,现在戈德能够听见更多微弱的声响。在戈德耳中,那听起来毫无疑问是一场无声的争斗,他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他毫无声息地爬上悬在床铺上方的房梁。然后门外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告诉他他的决定非常明智。戈德从他栖身的房梁上俯视门口。锁闩轻轻地朝上被抬起,门几乎没有吱声地朝内滑开。箱子上的牛油蜡烛散发出摇曳的昏暗光芒,照亮了被染红的剑尖。握着那把剑刃的手和手臂紧跟着进入了房间,戈德看见一个身穿皮甲的男人飞快地扫视了一圈,注意到皱巴巴的床铺和空荡荡的房间。这剑客走进房间,摸了摸片刻之前戈德刚刚躺过的地方,然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后退了一步,附身,将那把沾满了血迹的短武器猛地插入了床下——在他想象中畏缩着一个乞丐盗贼的地方。与此同时,戈德猛扑了下来。

坠落的力道让戈德手中的长匕首穿透了厚厚的皮革和内衬,整个刀刃都深深地埋进了那个杀手后背左肩胛骨的下方。戈德的体重和他猛扑的动量将那家伙如同一棵被砍伐的树一样推到在地。当他伴随着一声闷响平扑在地的同时,匕首的尖端刺进了木头地板,将他钉在了地面上。

这个敌人非常难对付——绝不是那种普通盗贼,毫无疑问的。他甚至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试图翻身推开自己后背上的重量。但是匕首让他动弹不得,给了戈德足够的时候拔出他的第二把武器——一把短刀——再次攻击。他用力一挥,却只击中了杀手的右前臂,因为这个家伙试图格挡开他的攻击。手臂上的伤口让他痛苦地呻吟起来,并且反射性地松开了自己的剑。戈德丢开自己的短刀,跳起来远离这个男人的同时成功抄走了这个入侵者的武器。当这个男人终于将自己从地板上解放出来时,戈德已经站起来再次进行了攻击。第三次攻击是致命的。

短剑又挥起并砍下,两次,然后戈德才终于满足于这个敌人已经被干掉了的结果。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并且如果不是他将他钉在了地面上的话,戈德确信自己现在已经被这男人杀掉了。戈德全身发抖,满身汗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有人听见这场战斗了吗?有其他杀手正赶来吗?没有脚步声,没有叫喊声。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很明显戈德是唯一的知情人。

在戈德彻底回过神来之前,本能就已经驱使他搜索了盗贼尸体。这男人的腰带里有一些钱币,戈德想都没想就将它们都塞进了自己口袋。他将他的刀子插回了右臀上的刀鞘,拔出那把伟大的匕首,擦干净,收回了位于他肩胛骨之间的鞘中。最后他从尸体上拿走了腰带和剑鞘。那根腰带对于他细小的腰身来说太大,但是他将其用作一个肩带,斜跨在他的右肩上,然后将短剑挂在左臀边。戈德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间,走进没有光亮的走廊,去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经过了几个打开却黑洞洞的门口,然后他看到一个房间里散发出油灯摇曳的光芒,而他也终于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血淋淋的现实正摆在他的眼前:杰恩克躺在自己房间地板上一片凝结的血泊之中。他的尸体上布满了伤口,喉咙被割破了。他是师傅中最顶尖的高手,也是乞丐大师最早招募的变节盗贼之一。

查看更多房间后,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很快就呈现了出来。不知为什么,一群盗贼深入了乞丐联盟的总部,着手屠杀了这里的乞丐盗贼和乞丐们。戈德觉得再继续去往建筑的高层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们大概是从上面开始动手的,从房顶上进入这幢建筑后,先杀害了那些住在最上层的初学者和学徒,然后一层层地下降。这可真是谢天谢地。戈德推测他干掉的那个男人也许是留在本层的唯一一人,在其他人继续前进的时候留下清理最后一点工作。他觉得他最好赶紧做点什么,因为现在杀手们应该已经处理完下面一层并且开始准备面对他们最后的遭遇——与瑟欧伯德决一死战。

戈德跑向一个非常隐蔽的后楼梯,这里很少会有人使用。他悄无声息地一直下到最底层,这里的通道通往厨房的储藏库。戈德看到储藏库和食堂之间那扇关不严的门缝里有光透出。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大裂口朝外偷窥。只见肥胖的乞丐大师一手举着提灯走在前面,珊抱着一个铁箱子跟在他身后,因为箱子的重量而步履蹒跚。他们正朝着地下密室的入口走去。戈德撞开门跳了出去。他的突然出现吓得瑟欧伯德惊叫了一声,而珊差点丢掉了手中的重负。

“什么?哦,是你,臭小子!永远不准再那么干,否则我就剥了你的皮把你叉在铁棍子上,该死的看什么看!”这几句话虽然依旧是用乞丐大师平时的那种架子说出来的,但是刚刚他的确是吓坏了。这个肥胖的男人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更加理性的口吻说到:“别像个蠢货一样站在那儿!帮这个虚弱的家伙抬我的箱子。我们现在就走!”

戈德什么都没说,只是飞快地跑过去,从他的小朋友手中接过了铁盒子的一个把手。他们两个人很轻松地就拎起了箱子,一左一右地抬着箱子前进。乞丐大师在前面朝密门走去,途中几次回过头来,确保男孩们正按照命令给他搬箱子。瑟欧伯德打开了门,站在一边看着两人费力地通过。然后他跟着穿过门洞,关上门,拉上门闩。

“这应该能够拖延他们一阵子。”他打量了一下门,然后转头再次看向两个男孩,“你们两个小耗子真是幸运地躲过了这场惨剧……我被市长本人给背叛了!”

戈德差点因为瑟欧伯德语气中的愤怒和受伤而大笑起来。在戈德看来,这个蠢胖子甚至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本身就够难以置信了。考虑到大环境和两个组织之间的实力差距,还可能出现什么其他结果吗?作为统治灰鹰的精英成员,盗贼的数量远远超过下层乞丐,哪怕将乞丐们的盟友们计算在内——而无论盗贼的首领决定用怎样的方式报复,他们都只能照单全收。而那个满身脂肪的小丑却幻想着几个人质就能够按自己的心意打破这种平衡?盗贼公会的会长及其追随者迟早都会进攻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戈德悄声问珊。

“我听见隔壁房间里有打斗的声音,我就逃命了。”珊轻声回答,“我停下来警告大师,而作为奖励他让我给他搬宝箱。”他嘲讽地说着,冷冷地朝瑟欧伯德瞪了一眼。

乞丐大师没有听到这句话,因为他现在有其他事情正烦心。他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打开了一口暗井——又一个离开这里的出口,而戈德还是第一次知道。

“把箱子搬到这儿来。”瑟欧伯德闷声说。戈德和珊服从了,然后他们站着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把它放到地上,你们这些小懒虫。”乞丐大师专横地说,“难道你们没看到有人需要帮我下到这条烂梯子上吗?”

他们按照命令将沉重的箱子放在石头地面上,然后帮助那个胖子小心地找到了竖井侧面梯子最上面的一阶。

瑟欧伯德用肥肥的手指抓紧了戈德的肩膀,疼痛感蔓延到他的脖子,胖子紧张地用脚试探着下面一阶在哪里。“小心点,你们这些白痴!”他咆哮着,“要是我脚滑了怎么办……这下面可有一百英尺深。”

当他下到足够低的地方后,乞丐大师就松开了戈德的肩膀,抓住了梯子最上面的一阶。戈德看着他缓慢地朝下降去,便朝前一步往竖井里面俯视。大概在距离地面八九英尺的地方,铁梯旁边的石墙上突出一条狭窄的走道。乞丐大师从梯子上移动到这条凸缘上,挂在他腰带上的提灯照亮了旁边一个很小的通道口。瑟欧伯德抬头看着两人,再次获得了完全的自信。

“我想我要救你们这一次——你们是非常忠诚的仆人而且今后也还有用。”他抬起手臂说,“把箱子给我,然后赶快顺着梯子下来——记得在下来的时候盖好井口!”

戈德示意珊让开,然后独自一人抬起了那个铁箱子,他抱着箱子在井口边上跪了下来。乞丐大师在看到箱子后就非常急切地朝上面伸出手。

“快给我,傻瓜!”

戈德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朝下看一眼,就松开了箱子。一声短暂的尖叫,然后是金属砸到血肉上的那种肉乎乎的声音,一阵持续的尖叫在古井的墙壁之间不断回响,然后一声微弱的水花声切断了一切。

“那可是那畜生的宝箱,戈德!”

“值得。”戈德带着微笑轻轻地说。

(未完待续)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suezou: 2014-11-09, 21:36
你跟DM讲规则,DM跟你讲常识;你跟DM讲常识,DM跟你讲剧情;你跟DM讲剧情,DM跟你讲规则。但是,请继续多与你的DM沟通。没有适当的超游戏思维来润滑,团是跑不下去的。DM都希望PC有点厉害,但又不太厉害;有点意外的举动,没有太过意外的举动;“接吻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趁机吃豆腐哦~”嘴里虽然都是这么说,真的会不会把你推开不是还要摸过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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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给新人的建议是:你可以扮演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但你自己不能不好相处。如果你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请不用再本色扮演了,去扮演一个好相处的角色吧。假如你觉得,正因为自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所以希望能扮演一个不好相处的角色以便于享受他人的迁就和特殊待遇,你几乎100%会碰壁的。总结:扮演性格恶劣角色是性格优良玩家的特权,句号。
同理:假如你规则战很弱,就不要扮演更弱的人,因为这样你更加会弱到没话说。假如你的扮演水准很低,也不要扮演不会说人话的人,这样你根本就不存在了。不要总是迁就自己的弱点,因为那几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