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海国故事】log6.17 三浦行霁的降临  (阅读 4598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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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海国故事】log6.17 三浦行霁的降临
« 于: 2017-10-18, 周三 22:38:38 »
  一声巨响。

  金色雷云氤氲在头顶的青石地面上,倒挂着的宏伟神社向仰着头的谏山仁探出身子来。鬼武士看着黑衣黑甲的神明,从翻滚的雷云处一跃而下,重重落在他立足的山洞穹顶,碾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鬼武士抱着怀中身负重伤的茜,后退了两步。他知道,黑雷国大御神跳落到他们面前,只是一个错觉——这山腹内的巨大石穹的重力,被天之御雷神完全扭曲,不是黑雷国大御神从天而降,反倒是自己正行走在天棚上面。

  黑雷国大御神缓缓直起身来,四周的碎石随着他的动作悬浮到半空中。祂四面扫视了一眼;狐狸巫女连忙躲到了武颜的背后,而蛇人武士紧张地举起了手中的樱瓣光盾,挡在身前。

  原本昏暗的四周渐渐亮起。积聚在地面上的雷云,翻卷着向黑雷国大御神所在之处压了过来,金色光芒很快填满了谏山仁的身周。趁着这个间隙,谏山仁摸出了个瓷瓶,猛灌进茜的口中。

  早就煎熬好、又充盈着法术灵力的药剂立竿见影,茜猛地咳嗽了一声,深呼吸几次,伤口已经肉眼可见地愈合很多了。她挣扎着甩开仁的胳膊,举起剑面向黑雷国大御神。

  “你们做得还不错。”黑雷国大御神微微颔首,似乎对你们的表现还算满意,“但是和你们的先祖比,还不够好。”

  “看来四百年过去,有些东西已经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了——”黑雷国大御神看着鬼武士和狐狸巫女——不,不如说看了一眼灵蛇丸,又扫了一眼十胜镜,“还好我还没全忘光。”

  祂单手举起手中的金雷信行剑,虚虚下劈。金芒骤然亮起,雷云齐齐一动,分成两束,奔涌着涌向霞叶和仁。

  然而鬼武士却没有被伤到一根寒毛;雷云如同飞鸟投林一般,没入手中的薙刀中,和灵蛇丸的光辉化作一体,不分彼此。

  在黑雷国大御神神力的洗涤下,谏山仁手中的薙刀似乎无限地扩展开来,环绕着他的眼、耳、鼻、口,替代了他的六识,仿佛他在透过一面琉璃镜,在看着日月星辰、山川大地;他看到了黑雷国大御神莞尔发笑,化身成黑、红两个神相,而他们——包括仁自己——正摆开架势,正要和黑雷国大御神再鏖战一场。

  谏山仁低头看看。

  七尺男儿,重甲覆身,头生双角,手握薙刀,正是自己无疑。

  谏山仁抬头看看。

  那个身影从背后看去,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但那个衣着打扮,那个步伐架势,一眼便知是别人学不来的。虽然没能看到面容,但鬼武士毫无疑虑地确定,那个,也是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迈步过去看个究竟,腿脚却好像不听使唤;他再低头看看,虽然自己足下在动,可是身子却没有移动分毫,好像自己是个幻影一般,和脚下的地面无法有分毫互动。

  “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虽然这里只是我的一小片碎片,但花样还是有不少的。”黑雷国大御神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仁抬起头来,却发现黑雷国大御神的目光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紧盯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呃……三浦行霁呢?”红衣红甲的神明左右看看,向黑雷国大御神问道。

  “不知道。”黑衣黑甲的神明回答。

  “在这里。”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在仁的身侧响起。

  鬼武士惊讶地扭过头。一个身着青蓝色羽织,面容和三浦震泽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年轻开朗许多的男子,不知何时和他并肩而立。

  看到谏山仁转过头来,他微笑着颔首示意:“三浦行霁。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天之御雷神。”

  惊讶的仁还没来得及说话,天之御雷神便似有所感地回答:“没错,和那边两个我一样,这个我也是来自那支断角的一个分身,是黑雷国大御神的天神那一面。只不过,我和他们还有一点点不同……”

  “仁,你知道什么是天神吗?”没有等谏山仁回答,三浦行霁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所谓天神,就是将神力与神相寄托于天宇结界的神明。”

  “换言之,天宇结界就是天神的躯体。”

  “正因为如此,天神才有动辄海倾天覆的力量;也因为如此,身躯如此庞大笨重的天神,想要在海国做些什么事情,无异于凡人踏入蚁穴,在枣核方寸之地雕琢,非要付出大气力、大耐心、大代价不可。”

  “天宇结界所覆之处,尽是天神的神体。三浦震泽不完全是黑雷国大御神,三浦织云也不全是赤雷国大御神,三浦行霁却自始至终都是天之御雷神。”

  “可是啊,就算是有这样的方便,从你们开始寻找鬼神断角起,我仅仅是为了这样和你面对面说上几句话,就耗费了秋去春来半年的光阴。”

  “我必须借助鬼神断角这点尚未分化出天神和国神的本源力量,也只能拉出信奉与我、与我神力相连的你的一部分意识,这般隔空交谈罢了。很快,这个神相拥有的些许神力就会燃烧殆尽,随后我便再无能为力。倘若是纯然的天神,即使耗费十年的光阴,向凡人信众传达一句话也是困难重重。”

  “所以风涛国的天神,往往会让自己的一部分神相和神力投射到凡人身上,从出生到死去经历一生,再让那天神的碎片回归天宇结界,而天神就能获得它全部的记忆和经历。反过来,这承载了天神碎片的凡人,通常也会和天神有着相似的想法,会做出相似的抉择,风涛人也就获得了他们的神子和先知。”

  仁有些惊讶地看着天之御雷神,神明摇了摇头。“不,三御羽琉星不是天神的碎片。他完全不一样。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然后,三浦行霁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有必须要说的话。”

  “仁,记住,做你应该去做的事情。即使是和风涛国为敌,即使是和我为敌,也要坚持你的信念。”

  鬼武士点了点头,然而立刻伸出手来,紧紧盯着三浦行霁的双眼,毫不放松。

  天之御雷神笑了起来。“这种追问到底的态度可不像是个谏山家人。不过,你就是你,你也不必去像一个谏山家人。”

  “如果是对其他人的话,我会这样说:‘曾经属于黑雷国土的北原藩,是信奉天之御雷神的信徒最为集中之处。风涛岛的神官家系不喜欢我这个外来的神明,那些抱着风涛岛的大神官们的靴子、才在北原藩呼风唤雨的家伙,肯定也不喜欢。他们想要在北原藩推行天光出见尊的信仰,我就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谁在北原藩说了算。’怎么样,一个‘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形象是不是很鲜明?”

  谏山仁耸了耸肩。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也是附带的目的之一,可是和我们的目标相比,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天之御雷神举起手,继续说道。

  随着他的手缓缓举起,山腹内宏伟的石穹、石穹顶激战的神明和凡人,充盈着四面八方的金色雷云渐渐淡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寒冷彻骨,一片虚无的漆黑。

  “这就是天神眼中的世界。惊讶吗?”天之御雷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洞的回响。“天宇结界是海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结界,几乎排斥了结界外的一切。天神们用了数百年,从丝丝缕缕破碎的信息中知道洋面还未退去,日月更迭如旧,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光,没有热,只有无尽的空虚和黑暗。”

  炽光亮起,“日月,”星芒散落,“星辰,”寒冷如昔,“天神们点亮光芒,却无法照亮自己。”

  随后,仁的脚下亮起了突兀而明丽的色彩。

  瑰丽的大片蓝色,流淌的丝缕白色,远海弧线处的朦胧。那是一轮精致而脆弱的岛屿,有林木的绿,山峦的灰,稻菽的金,城池的彩。

  “而这就是海国,天宇结界存在的意义。”三浦行霁再度出现在仁的身边,和他一起向下望去,似乎是在欣赏如画般的海国山川。

  “甚少有人知道天神究竟能看到些什么,能感受到些什么。那些晋升成天神的神明,在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在之后便永远无法将他们的所见所感传达给海国的众生。直到我——黑雷国大御神,独一无二的海国的唯一神——被斩裂成三个神相,我们,不是天神的一切存在,才真正明白天神是什么样子,明白天神在想些什么。”

  “天神,和天宇结界合为一体之神,守护海国就是天神存在的唯一目的。天宇结界存则天神存,天宇结界亡则天神亡。”

  “然而,终究不能指望现状能永远一成不变下去。天神们也在寻找最终的办法,能将海国从灭顶之灾中彻底解放的办法。”

  “天神中的最强者,第一个合于天宇结界之神,天光出见尊,便设法让天神们同意一个计划。”

  “让海国的一切生灵和天宇结界合为一体,然后内外翻转天宇结界,彻底抛弃海国!”

  “不得不说,这是个令人惊叹的计划,假如行得通的话,或许真的能一劳永逸地挽救海国众生。——如果行得通的话。”

  “然而……二十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让我改变了想法。”天之御雷神叹息着摇了摇头。

  二十四年前?在自己出生三年以前……

  四周景物忽地一变,化成了一间逼仄狭小的石室。石室内贴满了朱砂绘制的符纸,在层层叠叠的符纸的间隙中还能看到,石壁上也密密麻麻刻着驱魔的咒文。而石室正中的木架上,横放着一支太刀。

  那太刀刀身弯曲得仿佛一钩新月,尾端是纯金打造的方圭形柄头,最与众不同的刀柄是以一整块粉红色的玉石雕琢而成,其间还渗着丝丝缕缕鲜红色宛如血脉的细丝。

  鬼武士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独特的玉。那支缀满七色果实的胭脂玉枝,在吸饱了鲜血后,就会显露出这样的奇特景象。

  这柄刀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没错,它就是血玉丸信行,长尾信行封印的三魔剑之一,由北原三浦家和谏山家看守的最强邪剑。”天之御雷神说道。

  天之御雷神举起右手,微微虚握,轻轻一转。仁四周的画面随着三浦行霁的动作,穿越一层厚厚的石门,来到了门外同样刻着无数咒文,被灵篆和法阵照得微亮的隧道中。

  血如泉涌。

  一把雪亮的太刀从血如泉涌的躯体中抽出,轻轻一振,血色的刀就复又雪亮如初。握着刀的是一只袍袖上绣着金丝的苍老的手。沿着手臂看上去,是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仁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竟然和尾冢蝉的容貌有四五分相似——如果尾冢蝉能瘦个一百斤的话,恐怕就有七八分相似了。

  那人从倒在地上的武士身上抽出刀来,不屑地冷笑一声,收剑入鞘。武士身穿的、绘着三剑银杏家纹的明黄色羽织渐渐被鲜血洇湿;仁曾听父亲说过,谏山家曾经侍奉过的岩盘城三浦家,家纹正是三剑和银杏叶交错的模样。

  仁四处扫视,已经没有能站立的三浦家武士了;只有许多黑衣黑甲的武士,正在每具三浦家武士的尸身上又补了几刀。

  而持刀的老者,正回头对一个和他长相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青年冷笑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那青年想要说话,口中却勒上了布巾,想要挣扎,四肢却被困得结结实实,又被四个健壮的力士举着,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发出“呜呜”的声音。

  仁想起了尾冢蝉的话。这两个人就是……

  “尾冢铭麻吕,和他的儿子,尾冢新助。”天之御雷神看着向他投向疑惑视线的仁,点了点头。“或者说,胭脂玉树的意志前任宿主,和现在的宿主。”

  鬼武士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尾冢铭麻吕。老尾冢打量了一番面前厚重的、几乎和隧道融为一体的石门,伸出手来,重重一握。无数白玉色的的根须从他的手臂上生长出来,刺入石门,伸展、分叉,然后一震,石门顷刻间便化为碎屑。

  石门后,漾着灵力冲撞激起的淡淡微光的逼仄石室正中,躺着那把新月般的邪剑。

  尾冢铭麻吕踏步向前。他刚刚迈入石室时,石室中只是闪烁着细碎的电花;他每踏前一步,电花就更明亮一些,更细密一些,更连续一些。

  ——直到石室中填满了呼啸的雷暴!

  明亮的金色雷霆一记一记地鞭笞在尾冢铭麻吕的躯体上,飞快将他的全身衣物撕个粉碎;但在他苍老躯体的表面,不断生长出仿佛白玉磨制而成的甲片,即使会被雷霆撕个粉碎,但雷霆也再无法对他的肉身造成太多伤害了。

  尾冢铭麻吕不断前进。渐渐地,他的脸上也露出痛楚之色,脚下也足足半晌才能踏前一步,身体更是被抽得焦黑片片,皴裂开来,露出下面的血肉模糊。

  石室内的雷霆,已经明亮成了炽白色,仁这才看清,原来这炽白的雷霆,竟勾勒出了一环一环紧紧缠在剑身上的锁链;而方才尾冢铭麻吕所受的,不过是这锁链的些许余波!

  尾冢铭麻吕伸出手。在他伸出手指时,手指就被雷霆切掉半截,不过他终于触到了血玉丸信行的柄;他仍然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锁链缠绕的地方。

  漫天雷霆忽地一收,只留下炽白色的雷霆锁链。那锁链如今毫无声息,只是更加明亮起来,隐隐露出丝丝幽深的蓝色。

  “如果他真的敢于触碰那我全力设下的雷锁,那就没有什么后来事了。可惜它不蠢。”三浦行霁在一旁低声说道。“但可惜,这个面对强敌时尽全力于一击的设置,反倒帮了他的忙。”

  四个力士把尾冢新助搬了进来,将他的一只手指按在了血玉丸信行剑刃上雷锁的缝隙处。尾冢新助颤抖着想用手指触碰蓝白色的雷霆锁链,却被力士轻而易举掰折了关节。

  青年翻起了白眼。血玉丸刀柄上的血丝,仿佛活起来了似得,沿着剑身,向尾冢新助的手指爬去——尾冢铭麻吕的肉身飞快地干瘪了下去,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狂喜之情。

  血丝缓缓渗入尾冢新助的指尖。他全身战栗着,然后忽地静止不动了。

  然后他睁开双眼。

  瞳仁中似有血玉细丝凝成的环。

  尾冢新助——曾经是尾冢新助的那个生物一抖身子,紧紧缠着的绳索纷纷断裂。他四顾一扫,神色睥睨,仿佛周遭一切对他而言都颇令人不屑。

  “这就是二十四年前,岩盘城发生的事情。然而终究,胭脂玉树没有解封而出,给海国带来一场浩劫,还要多谢一位武士。”天之御雷神转身面向仁。

  波涛声忽地响起,伴着惊呼和咒骂声。

  尾冢新助愕然回头。

  奔涌的昏黄色河水,携着庞然万钧之力,冲过幽深的隧道,把所有螳臂当车之辈吞没。仁知道,在北原藩,只有磅礴雄伟的龙河才有这样颜色的江水。

  很快,江水就冲进了这间狭小的石室。尾冢新助面目狰狞地握住血玉丸信行的刀柄,用力一扯。刀身却纹丝不动,甚至那雷霆锁链也没有丝毫晃动,反倒是他的小指擦过了雷锁,顷刻间化作焦黑的炭块。

  “啐!”尾冢新助回头看了看正来势汹汹的洪峰,牙齿咬得溅出血来。他当机立断,身躯骤然炸成一团玉白色的光雾,消失在这间封印着邪剑的石室里。

  洪水淹没石室,雷锁被江水一引,炸成一片炫目的光火。雷火在狭小的石室内来回冲刷,那四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力士,一弹指便化成了一团血雾!水波不断送来挣扎的人形,可被一层层雷火一碰,就立刻变成血水。没过几个呼吸,仁的四周就变得猩红一片,唯有雷火层叠奔涌,似乎永不会停息。

  天之御雷神挥了挥手。雷火一轮轮凝聚起来,重新变成锁住刀身的锁链,一团模糊血水分开来,变成零散的几团,一下子就聚成了身覆重甲的强壮武士。光雾凭空出现,仁又看到了尾冢新助那张狰狞的脸重新变得平和,他的小指恢复如初,正从血玉丸信行的刀柄上缩回手去——

      然后他静止不动。

  而仁开始移动。不,与其说是鬼武士自己在动,不如说四面的景物飞快地移动。仁看着周围从石室变成了石室入口的长长隧道,又来到隧道外复杂的地下迷宫,迷宫之上临水倚崖的坚城,坚城那青石铸就的天守阁,天守阁深处无人问津的密室。

  一个全身浴血的高大武士跌跌撞撞地撞破门,跪倒在密室正中。仁看到那武士身着大铠,披着三剑银杏纹羽织,背上插着几只羽箭,一道巨大的创口横贯腰间,也不知他是怎么才坚持到这里的。不过,那武士手持的兵刃,却有些眼熟——

  细细一看,那不是灵蛇丸吗?

  跪倒在地的武士伸手掀掉大盔,露出头顶的两只鬼角。鬼武士人近中年,有着一张坚毅而饱经风霜的脸。然而这张脸,仁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父上大人?鬼武士在内心惊呼。

  “不,是你的祖父,谏山一苇。”天之御雷神说道。

  谏山一苇喘息着,伸手在密室的正中摸索。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发现了什么,双手举起灵蛇丸,向密室正中重重一插——

  繁复的咒文骤然亮起。

  谏山一苇低声笑了起来,双手拄着薙刀的刀柄,渐渐垂下了头颅,没了声息。

  闷雷般的声音响起,那是破碎城阙最后的哀鸣,还有河水隆隆的咆哮。

  “这就是最后一道防御。用岩盘城和龙河河水,彻底封死这座用来封印血玉丸信行的地宫。任何想要让它重见天日的人,就必须先清理这亿万石重的河水和巨石,而这绝瞒不过天下人的眼睛。”

  天之御雷神面向仁,深深躬下身。

  “在我被斩裂成三个神相后,三个神相各自看守一把魔剑。而我负责看守的,就是血玉丸信行。”

  “当胭脂玉树的意志夺舍逃离时,当尾冢铭麻吕杀入岩盘城时,三浦家的神官和巫女们不是没有向我祷告,不是没有告知我血玉丸信行的消息,可是当我能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这一切时,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尽管我能轻而易举地再现出十年前那件事的每一个细节,可是却丝毫无助于十年前死去的那些守护者们。我能做的,也只有将灵蛇丸带到鹰回城,交托予你的父亲,继续它——继续谏山家未尽的使命。”

  “从这时起,我就不再相信天神是神明的最终形态,也不再认为让海国的生灵都和天宇结界合为一体是什么无可避免的选择。”

  “有些事情,是天神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

  “请原谅我,仁,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在那之后,我又谋划了十年,才能在今天和你交谈这些。三浦震泽和三浦织云知道胭脂玉树夺舍逃离的事,但我不确定他们能否猜到尾冢新助就是魔物的化身。你们要到赤雷国去,要告诉三浦织云那尾冢新助藏在人皮下的真相。然而他必然会囿于自己的规矩,否则他便不是赤雷国大御神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一定要帮助我们,帮助海国的一切众生。”

  “仁,你能否答应我的请求?”

  仁沉默地点了点头。然而当他抬眼再看时,天之御雷神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握在手中的灵蛇丸,闪烁着比往日还要明快的电光。

  鬼武士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一道青雷在头顶盘旋一圈,追着黑色雷光和红色雷光,没入倒悬在天空的神社鸟居,消失不见。仁知道那里有着什么。

  鬼神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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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海国故事】log 6.17 三浦行霁的降临
« 回帖 #1 于: 2017-10-18, 周三 22:47:07 »
五宝线已经接近尾声
魔剑线进入解密阶段
然后最重要的
辉夜姬线,开始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