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美蘋果園
站务管理 => 跑團歷史區 => 歷史區 => 明天 => 主题作者是: life 于 2007-02-27, 周二 02: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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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你是 你是 你未覺醒嗎?
你是 你認嗎? 你別遏制它
你是 我是嗎? 你沒看出嗎? 沒有裝雷達嗎?
這群人 不曾同台 偏偏不陌生
分途?硇扌 發著近似聲音
不尋常的人 不平凡的人 不回頭的人
最?姷慕Y合 就要誕生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等 錯過後以後又遺憾 Ah~
你是 你是 你是我黨羽
那日 我望你 看十秒已知
要是 你願意 你共我可以
合作改變歷史
這群人 不曾同台 偏偏不陌生
分途?硇扌 發著貼心聲音
不尋常的人 不平凡的人 不回頭的人
我們的計? 就要變真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等 朝代應該變更 Ah~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忍 埋沒你?能
現在我的人 將要發動一波戰爭
立誓要剷除 沉?烆I導層
若大放光明 需要很多決心
別掛心 我也?K非一個人 盟軍 如此近 Ya ya ya ~
(http://wma.mtv200.com/2008/20071/heyunshi/01.Wma )
二月的湖北湖南，仍然是落著那夾雜著雪花的小雨。
現在已是晚上的十點了，樓上4樓還傳?泶舐暤每煲打?y昕的溫書時間。
「樓上怎麼這麼吵的….他丫的騷逼！」
歌還未播完，老爸的大吼便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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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奕昕眼里，三角函数连同错综缭乱的辅助线一起开始跳舞。
不是来自电视，而是货真价实的音响的有力节拍，带着不容阻拦的气势，令从天花板到地板的整间屋子随之共振。
踩在地板上的脚自不必说，连支在桌面上的手肘乃至其中的血管，都服从于那节拍的强势。
但她并不排斥。
像是粤语的听不懂的语言，使得被数学题折磨了大半晚的左半脑宣告无能为力、乐得去休息；而富有感染力和煽动性的旋律和嗓音便长驱直入，沿途点亮每一个神经元，与倦怠已久的右半脑热情相拥。
咚、咚、咚、咚。
一曲过半，她渐渐溶化在歌里，呼吸也趋于合拍。心中仍保持着清醒的一小部分——可能是坚持让视线固定在习题册上的那部分（这本习题册名曰“腾飞”，封面绘一乳鸽做展翅欲飞状，似乎这种教辅书都爱这套）——无奈退缩到一旁：在夜渐深的晚上10点，对一个即将结束短暂的寒假的学生而言，任何与学习无关、称得上有些趣味的东西都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这歌……的确在诱惑。
尽管不懂歌词，她却产生出相当确定的感觉。也许是愈发撩人的节奏，也许是愈发激越的歌声，被鼓动着的血管和心跳暗示着，脑海里一幅模糊的画面慢慢成型。
深不见底的黑暗；冲破水面的光；钢化玻璃的质感；清脆的声响和宁静；激烈的蓝紫色爆发开来……
除此之外，还有承诺。
坚定自信的歌声仿佛在以同样坚定自信的口气保证着什么，搞不好又是“前往那里的通行证”。已然全心投入在歌的气氛当中的她当然相信那歌的诚意，然而同时她也知道，这歌其实自身难保。正如一本小说总有看完的一天，一支歌总有结束的一刻。在那之后剩下的，仍然是……
樓上怎麼這麼吵的….他丫的騷逼！」
烦躁的怒吼盖过了音乐， 蓝紫色的光影瞬间支离破碎。杨奕昕感到胸口一闷。
以前，确切的说是三、四年前，爸爸很少这样发作。小时候的印象当中，他惟一一次勃然大怒，是在准备她爷爷的葬礼时，冲着主张节约精简的叔叔大发雷霆。
不过，这几年来，在对单位、上司的抱怨声中，他几乎成了一桶易燃炸药，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起爆炸。
她明白，现在的咒骂，只是迁怒和发泄罢了。这时候不论怎样做，结果都是撞上火头。所以最妥当的办法，是坐在这保持沉默。
于是一门之隔的客厅内，电视的音量明显大起来，待歌曲终了也没有关小的意思。
接着，书房的门突然打开（家中的门窗似乎连成一体，一个开/关能引起其他的一起振动），几秒之后妈妈的说话声插进主持人的喋喋不休。
由于电视声干扰，她听不清楚话的内容。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仅从那与爸爸同样充满烦躁的语气，就能推断出其意思——无非是电视声音太大，影响女儿学习什么的。
然后是……
然后是司空见惯的爆发性争吵。短暂激烈如枪声，两次交锋后便以妈妈重重的摔门划上休止符。
“哐咚！”
自己房间的门和桌子跟着哀嚎起来。
……央视三台请的过气歌手不知疲倦地唱着，在她听来已全然与噪音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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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那一聲帶著?怒的關門聲就像是一首歌中最後的那個休止符。
瞬間, 電視的聲音被關掉了。老爸一如以往的在大?d抽著吵罵後的第一根茹。
縷縷青絲漫不經意地?入昕的鼻孔中, 那有如大戰過後遺下的硝煙味道提醒著她, 那一門之隔?K非真的讓昕置身事外...
若她不去做些甚麼, 這日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或者老爸的那喊叫多少起了點作用, 樓上的音樂在那一曲後也靜了下?怼
一切都?淼煤芡蝗, 但在發發事情出現時, 它原?硪呀浗Y束了。
這時, 窗外的細語和雪仍然打在貼著開學通知的玻璃窗上, 發出那啪啪的聲響。
假期原?碇皇Ｏ乱粋星期的時間了...
請畫出tanx + 20 = y 的曲線, 及其所有最大與最小值。
只是面對眼前的習題, 寂靜的此刻卻讓昕的腦海中仍然回響旋律額外清楚。
好的歌曲雖然總有結束的一日, 但它卻可以超越時空,影響每一代聽眾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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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畫出tanx + 20 = y 的曲線, 及其所有最大與最小值。
低头盯着白纸黑字的题目，她脑中的“数学组件“却迟迟不启动。缕缕香烟的气味宛若夜晚的凉意，悄无声息地弥漫了整个房间。
雨滴和雪籽被夜色埋藏，啪啪的声响却足以干扰、打乱在心中不断重复的旋律。
（该做什么呢？能怎么做呢？）
杨奕昕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这些矛盾的根本原因并不在家中，亦是靠自己无法改变的。对父母来说，自己的问题也是一样。
说白了，爸爸的职位和薪水一天上不去，还要多受一天那个年轻上司的指使，家中就一日不得安宁；而自己这边，若拿不到能上重点线的分数，至少在近段时期内便没有发言权和说服力。
即便是此刻，按照正常逻辑的话，做子女的是该发挥”父母的拉链“之作用。然而，她已因期末考试名次倒退而整整闷了一个寒假，又刚好成为此次争吵的“关系人物”，贸然在父母跟前出现的话，恐怕不但不能浇灭火苗，反而有引火烧身之虞。
（真是的，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摇摇头，努力甩掉不识趣地浮上心头的子女高考后父母离婚之类的新闻，她扒过直尺，缓缓画出坐标系。下一笔，不知为何，却错画成双曲线。
这让她感到一阵惆怅。
由0.5mm自动铅笔芯画出的曲线，与刚直的渐近线的距离，是一张纸的厚度。
为什么再亲密的人的心理，都隔着一层隔膜呢……
而由定义，双曲线是无限接近于渐近线。即是说，当自变量无限接近无穷大时，两条线才能无限接近。但是，“=∞”这种写法是错误的——两条线终究是不能相交的。
为什么世间要有那么多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只为了让人明了“无力感”呢……
脖子酸了。转头看看钟，已经10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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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的靜默中，大?d那子母機的電話此時響起，就像是把一粒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面，泛起了陣陣的?i漪。
「喂？……昕……你的電話。」
老爸那輕輕的叩門聲似乎也顯示出他已在剛才的吵鬧中耗盡了自己的心力。
開始時，為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要求。
家中的每個人，何嘗不是只想要一個普通的家庭生活而已…
但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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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就像一些某类证明题，书后的答案是——
“略”。
听得刚才暴跳如雷的爸爸，这时对自己的口气格外轻柔，甚至是小心翼翼，杨奕昕又不由得隐隐心疼，而空气越发显得沉重了。
在这段敏感时期，任何不自然的表现都是有害无益的吧。
“……啊，来了。”
这样想着，她定了定神，用着与平时无二的平常口气回答。
然后，丢下绘着乳鸽的教辅，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茫然样子，起身去开门。
（这个时候，是谁打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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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同學……」
發黃的二指吊著了那嘴角的煙，一臉鬍渣子的老爸隨便看了昕一眼。他把了手中的無線電話遞到了昕的手中後便有一步無一步的走到陽台了。
鬆著的兩肩擔起灰藍色的大衣。日夜加班的工作使得眼袋日腫大起?怼１M管頭髮沒有變白，但是惜日的那種光?梢呀洷蛔约杭巴事的煙油薰掉了……
43歲，本應是男人最得意的階段。但是把青春都投進了公司的他，卻得不到任何應有的回報。
前幾年時，「下??」二字不時在公司中流傳著，隨即便耍了手段把老爸的薪金又削去了一些……就是看準了他們中層的幹部早已失去了外闖的條件……
昇上去的，有些更是年青的那一代……甚至乾脆請一個新的老外?砉芾怼…
以前辛苦學?淼碾娔X知識，在這個年代早已追不上最新的系統與發展了。同期的同事有些不得不去進修，只是楊早已沒有這樣的體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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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奕昕“嗯”了一声，按下接通键，将电话凑到耳边。
在指示灯亮起而声音未响的短短瞬间，她注视着他疲惫的背影。
（爸爸老了……）
“——喂？”
对可能产生的误会的一点说明：接电话时，我这边的习惯是把母机的听筒搁着，直接把子机交给被找的人，再由当事人接通子机，最后转电话的人去把母机挂上～所以第一反应是默认“子机递到昕手里时还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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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磉@樣……
「我呀！」
電話筒的那邊，傳?淼氖浅萄嗄谴蟮貌铧c兒要聾掉的開心叫聲。
「猜猜我是誰？哈哈！」
狡猾的語調在問問題的那一刻早已否定了『程燕』那樣的正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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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你不就是……”
一边用没什么精神的慵懒声音接过话头，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关上门，方才敢恢复在学校的正常音量。
“……过年前就欠我两块五毛八没还的三体人他七舅老爷的三外甥女嘛！”
短短的几秒钟内，要转换心情想个妙对实在困难，只好这般东拉西扯地凑合了。
注：三体人——出自刘慈欣《三体》（科幻小说，2006年连载）
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古装电视情景喜剧《武林外传》中名台词（这个有些老了，前年年底开始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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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嘛~！」
那不?M的語氣直衝著昕的腦海，立時想起程燕那嘟著嘴氣得像是想敲人腦勺的樣子。
「我可是想得很辛苦的哦！害我還想請我那好朋友?砦壹抑芯蹠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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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很辛苦”，是指预设的标答吗？）
一听“聚会”二字，杨奕昕头脑中犹如插入磁带的录音机，忠实地播放出充斥着尖声狂笑的喧闹人声——上次她的生日PARTY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这种快活的气氛倒挺不赖，特别是在雨雪连绵的假期末尾……
于是她板着腔调，信口胡诌一句，希望能借此下台：“呃，这是杨奕昕的自动答录机，谢谢您的留言。”
——虽然话甫出口自己便一阵寒。稍顿，又以友善过头的温柔口气道，
“……喂喂，这才是本人。燕啊，咱俩谁跟谁啊～你的聚会，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准时参加的呢！吾，何时何地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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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留‧言‧機嗎？那我就是智能機械人了。」
程燕那刻意的把尾音拉高，像是一早便看透了昕的說話。那也正正是程燕受人歡迎的地方之一。
不論何時何地，和她說的笑，她總能對得上些甚麼的。雖然有時笑話是冷得不能再冷了，但反而卻讓大家帶著開懷的笑容在吵罵著那老套的笑話。
「明天可是不錯的選擇呢！你知道啦！假期快過去了，壓歲錢拿得一大堆的，不花掉可是對不起自己啊！就讓我們體驗一下青春的歲月是多麼的瘋狂多麼的讓人興趣吧！」
說得興起上?恚一輪嘴兒的燕似乎都忘了昕的問題。
「呀……對對對……都是你害我差點忘了說有哪些人……你啦﹗我啦！程燕啦！毒舌紫琳啦！還有楊奕昕啦！那個暗戀著我們三人的吳澜……一共六個，?砦壹液脝幔俊
說得昕也感到自己的話筒也沾?M了燕那?y飛的唾液。
「最近我買了一隻叫豬頭大作戰的電視遊戲碟……超爆笑的....都時看看誰是大豬頭……記得，最重要的是帶上你做好的工課，讓我們可以好好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做錯！知道嗎？我們可以用心良苦呀……」
說到底……原?硎枪ふn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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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受了一通连珠炮的语言轰炸，结尾更是以功课做为精准的最后一击，杨奕昕忙着擦去幻想中的唾液，放弃了跟程燕比口舌的努力。
“啧……晓得啦，不过我只写了理综，其他三门还需要集合你们大家的智慧啊～”
在寒假作业布置之前，这四人组便商量好工作分配：吴澜语文，程燕数学，张紫琳英语，杨奕昕则是理综。自己老老实实写或者各显神通都行，反正开学前会专门聚在一起”补完”，原理与时下流行的P2P颇为相似。
“那么明天几点呢？啊，对了，安全有保障吧？要是被你爸妈发现我们在相互借鉴检查就死定了……”
提到顶风作案，杨奕昕只觉得刚刚高热的气氛又降了几度；照惯例问了问是否鼓励自带干粮，忽然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寒假都过昏了，差点忘了，澜叔的生日就是后天啊！干脆明天一并办了（PARTY）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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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當然。毛主席曾經說過全世界的革命力量要團結起?聿拍艽虻箶橙寺铮
燕得意的聲音就像提醒著昕，那個主意就是自己想出?淼囊粯印
「明天，十點左右吧！昕啊……你看我像是那種沒有想到這些事情的豬頭嗎？」
這……是不是明擺著說昕就是那樣的豬頭嗎？……
「我爸媽都旅行去了啦！瀾叔那生日，我們要靜靜地給他一個驚喜，如何？！不如就讓他可以吻我們其中一個女孩！怎樣！」
聽著那快要昏過去的要求，昕也猜想得到，瀾又怎會挑程燕?砦恰…到時，這個搗蛋鬼便站在一旁等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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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免得人家吓得不敢来了。”
印象中吴澜尽管不算严肃拘谨，可也不是很放得开的类型。别说吻女生，就连勾个肩搭个背什么的都罕见……吾，不过，他倒是有一回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献KISS的光荣历史——对那颗感情深厚的失而复得的20面骰……
想到他清醒过来、面红耳赤的窘样，她不由得咧了咧嘴。
“那就说好10点了，你有通知紫琳的吧～”一瞥钟面，不知不觉已经打了10分钟，耳朵被捂得热热的，“啊都快11点了，我可去早睡啦，保持体力充沛，明天才经得起你折腾呐……”
互道拜拜之后，她简单地收拾一下桌面，将文具和凝聚着汗水的作业装进一个寒假没使用的书包。拉开抽屉，抱出整齐地叠放着的空白卷子，这才意外地瞄到了一本皱巴巴的《星云》。
（这、这莫非是上上学期跟谁借的？）
具体是谁，实在记不清了。带着些许的愧疚，她把可怜的《星云》塞到枕头下面，并为了确认“陈年旧账”，两步走到书柜跟前，从上到下扫描一遍。
除去学习用书和工具书，剩下的“课外书”几乎全被小说和杂志占据。保存状况都还差强人意，惟独一本白色封面、有点厚度的书崭新崭新的。
（居然忘了看？……也好，就拿这个作为礼物吧！）
她便小心地取下那本年前才出的《美国众神》，坐到书桌前，在扉页上写下“祝18岁生日快乐”等正儿八经的祝福语，署名时则将本名和不被英语老师认可的网名一并写上。
“马马虎虎了……”看看自己虽工工整整却战战兢兢的字体，杨奕昕叹了口气。
敲打玻璃的声音消失了。雨停了，还是雪下大了？
（听说雪能吸收声音，然而那蔌蔌声是什么呢？）
于是GM若没有安排的话，就推到次日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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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眼便到了天明。
醒?碇畷r，老爸與母親都已經外出工作了。整個家都是平靜得讓人有一種幸褔的感覺，沒有了吵架，也沒有了對罵，與發脾氣的關門聲。
壓在昕桌頭鬧鐘底下的是一?垖懼了娟秀字體的字條。
昕︰
我已弄好了早餐，放在?N房。
記得努力完成假期的作業。
媽
即日字
看樣子，似乎昨晚的吵架已經平息了。不過，昨晚在昕睡覺前??牙時，她仍然看到老爸目無表情地留在大?d中看電視，而母親即關上了門，一聲不哼。
這，就是大人世界中的冷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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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的维持期，总比摔盘摔碗的“热战”来的长吧？即使前者多么让人难受，总没有后者的瞬时破坏力强吧？
现在，这个快要倒的油瓶，哪怕是摔破了，就算用浆糊一片一片粘也得粘起来哪……
（只要熬过高考，全家的压力都会减轻很多，现在的问题到那时一定会迎刃而解……一定，就像中考前的失眠症状一样。）
杨奕昕右手用勺子舀起汤圆，一边想着，一边左手翻开当日的报纸。这个吃饭看报的习惯是从小跟爸爸养成的，被妈妈提醒过多次仍改不掉。（说是置之不顾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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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看到較為有趣的，便是「遊戲的啓示」中的兩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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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奕昕看报纸的习惯是先从头到尾草草浏览一遍，再返回头拣感兴趣的内容细看。
《“两会”热点议题前瞻》
《股市红火，银行系理财产品黯淡》
自从分班后免除了考政治的负担，时事要闻和经济新闻便自动滑出她的注意范围。比起看上去千篇一律、催人入睡的“官腔”，多少带点水分嫌疑的奇闻轶事版的“豆腐块”可更加抓眼球。
《英男嬰死亡半小時後?突睢穂/quote]
（此类报道见得挺多，应该是医学上可以解释的……）
《科學家籲聯國防2036年小行星撞地球》
这篇报道让她的目光停留得最久。
不知是该得意还是还惭愧，看罢，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又是个挺好的科幻题材”。毕竟前阵子才在杂志上读到被“深度撞击”催生出的一篇小说。当时它以题材新颖而脱颖而出，不知这回又有多少人跟风呢？
排在后边的，才是正常人都有的担忧。不过，那仅有的担忧就像滴入水缸的一滴墨汁，一转眼便消失了。也罢，一来自己早就过了“杞人忧天”的年纪，二来鼻子尖上就有跟小行星一样要命的事，三来即使真的要撞，全人类一起互相陪葬，倒也不错……
（尝试自己小小推一下XD）
“嘀。”时针很快指向九点。半碗吃剩的汤圆汤已凉了。
“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杨奕昕慌忙丢下报纸，抓起碗勺丢进洗碗槽，冲进自己房间拎起（幸好）睡前整理好的书包，蹬着拖鞋跑向门口，中途不忘劈哩啪啦把电灯开关一阵痛按。（注：冬天光线昏暗，看报纸要开灯的嘛～）
匆匆穿上惟一一双没有鞋带的雪地鞋（造型好看一点的棉鞋），“砰”的一下关上家门，她急急忙忙地下楼梯，推开公寓大门，顿时被刺骨的寒风吹得脸上发麻。
——外面，是白芒芒的冰雪世界。
如果不是赶时间，她会很愿意慢慢欣赏难得的雪景。但这会儿，她惟有暗道一声倒霉，套上帽子，低头向公汽站走去。
程燕的家距这有七站路，在正常堵车时间下，需要一节课（40分钟）时间。
（但愿马路已经被清扫过了……今天的车一定很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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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上的窗全都關上了。凜冽的寒風發出著抗議的聲音，在窗外呼呼地吹過。
在擁擠的車廂中，人們都穿得像是一個個肥大的雪人一般。厚厚的綿\，毛絨的手套，親人織的頸巾一一緊緊依附著每個人的身體。
人和人的身體之間，擁擠得就只是相隔了這些防寒的衣物而己。
這邊的人呼出?砟前缀艉舻恼魵猓順間便又被另一個人吸入去了。
好不容易，七站的路轉眼便過去了。
當昕站在了程燕的門前才發覺，時間已經是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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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奕昕大口喘着气，心脏因从车站一路跑过来而犹自狂跳不已。水泥路面虽被清理过，但鞋子免不了沾水打湿。身子热呼呼的，感觉背上也冒出细汗，等会儿冷掉可就难受了……
（不管怎样，要保证“卡点”的英名不毁呀！……呃，迟到30秒以内应该看不出来？）
脚在门前毯子上蹭蹭，同时右手食指义无反顾地戳向门铃按钮。
“嘀……嘟…………嘀……嘟…………”
异常哀怨的变调铃声幽幽地响起，控诉着电量不足的痛苦。
“……先给门铃换电池吧。”
（若开门的是程燕，就用这句取代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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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砝玻?砝玻
人未到，聲音已經傳到昕的耳中了。那不是程燕，還會是誰？
在聽到睡房的門打開後，兩腳蹬蹬蹬的跑了過?怼
「一看到你?恚就知道是十點了耶！其他人還未?砟兀
一邊拉著昕往自己的睡房走去的程燕，就只是簡單的絨長?和單薄的長衣。
開門之時，一陣溫氣迎著昕的臉涌?怼
程燕除了自己的性格外向，豪爽而慬得開玩笑令她的人緣極佳外，家中的生活水平比一般的同學要高，也是一個因素。
當然，除了那暖氣機發出的溫氣外，一開外，傳入耳中的便又是那首昨晚昕聽過的樂曲了……
你是 你是 你是 你未覺醒嗎?
你是 你認嗎? 你別遏制它
你是 我是嗎? 你沒看出嗎? 沒有裝雷達嗎?
這群人 不曾同台 偏偏不陌生
分途?硇扌 發著近似聲音
不尋常的人 不平凡的人 不回頭的人
最?姷慕Y合 就要誕生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等 錯過後以後又遺憾 A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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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又忘了，那俩家伙……害我赶的那么辛苦，真是浪费感情啊～”
杨奕昕半开玩笑半认真，故作委屈地说道。其实，光凭屋中够劲的暖气，便令渐渐冷却的汗和挤公汽挤出的烦躁消去了大半。
就势脱下书包和外衣，露出内里的绿色毛衣，只觉得整个人清爽不少。这时，听觉器官捕捉到的信号，才开始被认真处理。
”咦，这首歌是哪儿的？”
前一晚，萍水相逢般“遇见”的歌所留下的朦胧印象，立刻鲜明起来。懒得跑CD店的杨奕昕固执地认为“听音乐要讲缘分”，有时别人再三力推也提不起劲去听，但换成是不经意间“相识”的音乐，则一定要追个水落石出。而这首不知名的粤语歌，已经可算是“有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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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
程燕像是找到很好玩的樂子一樣，整個人的臉上也展開了有如太陽一樣的笑容。只是，除了他們三人外，誰也不知道在那太陽的笑容後面緊隨著的一定是不好的東西……
「呵呵！原?硪灿袟钷汝坎恢道的東西嘛！」
領著昕?淼侥亲约旱乃房?淼难嗟靡獾卣f道︰
「這個，可是在香港超紅的女歌手的新歌呢！」
忘形的燕，似乎忘掉了自己把那CD的外殼放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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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FAN何韵诗哦……？ :P
如果说程燕的代表性表情是太阳一样的笑容，那么杨奕昕的就是像被浇了透湿而又被北风吹冻“定型”般的、混杂了苦笑、委屈和凄凉的咋看还以为是中风奇特表情——喏，正是现在这张脸。
她颤抖着双手捧起CD盒，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喃喃自语道：
“原来我老了……”
——没办法，程燕口中的“当红歌星”她是一点儿也搞不清。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时候摸出道道来的！
不服气似的，她一屁股坐到床上——被子枕头揉成一团，显然是趁父母不在偷个小懒——先将盒子翻来覆去瞧了两遍，后取出说明书，哦不，歌词，“恶狠狠”地看。
反正大家都熟得快烂了，不用讲什么客气。“我研究下这个……作业在书包里层，你先拿去罢！”
除了暖气和高额电费外，难得一见的原装CD也是程燕家“有米”的表现。
注：“米”=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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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計?被看破了！」
本?砟X子中想著不知甚麼壞主子的燕裝模作樣地叫了一聲後，便走向了?N房拿了兩支可口可樂進?怼
「那我先參考一下作業啦！你自己先看看。」
歌詞參考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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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诱逼吴澜初吻（应该吧）的计划？
看完歌词，杨奕昕已将一瓶200ML的可乐消灭大半，满意地感觉到二氧化碳在胃里翻腾。
（唉，曲子挺好，这歌词却有些平淡……）
也许跟自己生活距离太远有关，她并未对“同党”等字词产生共鸣，只单纯地觉着砸巴不出什么味儿。硬要深入，却有如嚼烂的馒头终于与唾液淀粉酶反应，隐隐生出一丝和热烈的曲风不合的感慨：
（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也同样愿意相信世间存在“特别的人”，与自己一拍即合、仿佛是“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
（但事实上，我们又只是60亿这庞大分母中的一滴水。绝大多数时候，自以为特别的人们，都只是统计报表上的某个数字罢了。）
（跟推动地球转动、推动人类前进的力量相比，个人是多么渺小。就像现在坐在一块儿的我们，正是被高考的绳索紧缚着。等高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不知道多少年以后，谁还记得谁呢……）
想想，甚至不知道，进入高考前最后一个学期之后，还有没有心情开生日PARTY呢……
“怎么搞的……”
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消沉下去，杨奕昕赶紧一口气吸干剩下的1/3瓶饮料。不料喝得太急，一个响嗝势不可挡地喷发出来，
“嗝呃！”
“噗、哈哈哈哈哈哈！”
书桌前的程燕应声大笑起来，丢下笔捂着肚子，很痛苦似的转过身来。
“咳，人有三急嘛！”杨奕昕苦笑着干咳一声，拙劣地试图转移话题，“琳紫和澜叔怎么还没到？”
…………
（对了！我怎么忘记跟琳紫约好一起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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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叔十一點才到。我打給他時，剛好在打機怪叫，還好像弄得他突然在慘叫的……可能是錯過了甚麼關卡吧？」
順手遞上一盒剛開封的高級紙巾的程燕，毫不介意那房中的地毯沾上了點點的可樂?n。
「哈……至於琳紫她嘛說是在路上看到了可?鄣臇|西……她那人一看到像是可?鄣臇|西就甚麼都不理了……」
幫忙著擦拭的燕頗有感概地說道︰
「那也沒辦法啊……大家都被自己和爸媽繃拉得緊緊的，一接到我的電話就像把橡膠皮突然放鬆似的，都?y飛了。真是難得的輕鬆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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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地自己小推一把看看～！）
……
…………
琳紫说她还要去城市另一头的亲戚家拜晚年。当杨奕昕独自离开程燕家时，天色已暗了。
雪在中午12点左右停了。现在的天空，正是一年中最干净剔透的时候。从挡住地平线的高楼顶端起，夕阳的最后一抹橘红渐渐溶化在安宁的青空中。再上仰，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深紫，神秘深邃的深紫，仿佛在目力所不及的最远端最高处，有个无声的漩涡，牢牢抓着视线，教人不能自拔。
在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她总是难以抵挡这种仰望天空的诱惑，其中原因自己也不明了。
也许只是单纯地沉淀心情？仿佛路边檐上的残雪仍能消除噪音，她亦平静得如冰封的湖面，与一刻钟前的喧闹判若两人。心里，方才的所闻所见格外清晰。
「大家都被自己和爸媽繃拉得緊緊的，一接到我的電話就像把橡膠皮突然放鬆似的，都?y飛了。真是難得的輕鬆一日呢！」
正应了程燕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这句话，今天大家都玩闹得特别起劲，特别……认真。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六点，笑骂和音乐几乎不曾停过，甚至连互相抄作业时嘴巴都不闲着，各人叽里呱啦地倒着闲话和趣事。之后，还涌现出了许多四人中的“第一次”——琳紫看相恶劣的手制蛋糕在高昂的气氛中居然被一扫而光，自己一激动之余居然在格斗游戏中KO了程燕，而收了生日礼物吃了蛋糕吹了大白蜡烛的澜叔、居然经不起三女的怂恿和激将，满面通红地——亲了琳紫的脸……
………………
（中间麻烦GM补充一个镜头:P～主要是突出琳紫和澜两个～）
…………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吧——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杨奕昕走近站牌，忍耐着汽油味开始等车。
-
「那個……真的可以嗎？」
說起在電玩男主角每次好戲前的話，剪著冬菇頭的瀾也變得不知所措，雙手互相揉搓著垂在腰前，像是遮掩著些甚麼東西……
「嗯……輕一點就好……」
這邊廂，就是平時和別人說也特別小聲的琳低著頭發出著只有瀾才明白的女主角式呢喃。通紅的耳根和臉龐此刻都躲藏在下垂的長髮內了。
而坐在梳花上看戲的兩個少女即開心得露出了?耗О愕男θ荨
……
這就是青春嗎？
看著遠處那?钠ü刹煌Ｍ鲁龊谄?淼墓車慢慢駛?恚就連天也開始被染成了藍灰色……
-
渐显铅色的天空，不久将被夜幕吞没。
浓烈的汽油味刺激着鼻腔，这一次，她突然明白了天空传达的讯息——这一日，的的确确是真正的“黑色高三”前最后一个假日了。
“要上车的快上车！”
“……不好意思，算了。”
面对司机一如往常怒吼似的招呼，杨奕昕一反常态地在车门前停下脚步。打定心思，转过身，脚步不由自主轻盈许多。
（还有一件事没交代哪……）
踮着脚小心走过积水的路面，轻捷地跳过沾染了暮色的积雪，稍稍打湿的雪地鞋在一个传出呛人烟味的门口停下。
“一小时。“杨奕昕在沾着烟灰和油渍的柜台上搁下两个硬币，然后忍耐着开始呻吟的胃，尽量找个烟雾不密集的机位坐下。
——三个月，在现实生活中也许只是短短的一季度，但是对网络中的虚拟世界来说，已经可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Rasen，你在线吗？）
-
被香煙薰得灰黃的屏幕上?M?阎不同的遊戲圖示。
只要輕輕的一觸, 坐在電腦前的玩家立即便進入不同的奇幻角度展開連場的獸性殺戰, 放縱那不斷膨?q的慾望, 借助那虛幻的角色把封印在人皮下的魔鬼盡情釋放出?怼
可能是不打電玩的動作太過奇怪, 旁邊整個人都縮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用帶著血絲的眼睛奇怪地瞄了純為聊天的昕一眼, 然後專心盯著自己的屏幕了。
『在。很久不見你了。Hane。』
-
『在。很久不見你了。Hane。』
简单的一行黑字，将周围的嘈杂和熏臭统统隔绝在外。
粘乎乎的肮脏键盘顿时顺手起来，点击塑料鼠标时响亮的咯嚓声也不再令人心寒。将QQ的系统音效关掉，她瞥了一眼显示器上方的摄像头，自嘲地一笑。
在这个网络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像杨奕昕（和Rasen？）这样坚守着文字聊天传统，连语聊都不涉足的人，算稀罕了吧。
但是对她来说，那昵称旁边小小的粗糙的图片，比视频里或模糊或清晰的大眼瞪小眼的真人特写，更为神秘，引人浮想联翩。
比如，她自己便是一支X光片感觉的翅膀。Hane，“羽翼”，可图中白羽并不明显，倒是骨骼关节清晰可见。没有折断的翅翼，也会无法飞翔……不，是因为不知道应该飞向哪去、可以飞向哪去……
而Rasen，亦如其名，用的是一张常见于生物学课本的红蓝DNA双螺旋结构模型，背景则是茫茫太空。她曾问过是否和他/她的专业有关，可惜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到刚刊登的一篇关于基因改造的科幻小说上去了。
从Rasen一贯简洁明了而富有逻辑性的说话风格来看，是理工科的可能性高于人文社科。而她聊得愈久，就愈是觉得自己青涩。不过，谁知道那边是不是一个光脚跷在显示器旁，嘴里大嚼波板糖、还同时开着外挂练级的“小屁孩”呢？
“嗯，这次也只能上一小时……未来三个月应该都不上网了。”
-
“嗯，这次也只能上一小时……未来三个月应该都不上网了。”
“你会错过很多精彩内容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预测了一会之前几部长篇科幻的动向， 停了一小会，窗口上又弹出来一句话
“我该走了。给你留了封信。新年快乐。那几部的更新我会帮你关注的~ bye。”
当Hane打开静静呆在自己电子邮箱中的这封信时，淡淡的音乐从耳机中传了出来。是westlife的Seasons in the Sun。
浅绿的常春藤底纹上，是深蓝的仿宋字：
Hane：
新年快乐。
许久未见，你躲到哪里去了。最近起点也没见到好的更新，手边仅有的一本译文版
已被我翻烂了。如果人的生命可以五倍、十倍地延长，那也许就要有更多精神食粮才可
供消耗罢。
中间是一段对新一期《科幻世界》中颓废文的评论
…… 明天，是一个不可测的未来。因為我們都不能選擇自己是如何地去成功以
及面對怎樣的挑戰。生命的圆环毕竟不是印版，而是向上的螺旋。
不多说了，我明天开始要忙一阵子了，可能一段时间不会再上网。
保重。
Rasen
-
goodbye to you, my trusted friend,
we've known each other since we were nine or ten;
together we've climbed hills and trees,
learned of love and a-b-c`s,
skinned our hearts and skinned our knees.
…………
随着“啪“的点击声，久违的旋律毫无预警地响起，一下子勾起了久远的回忆——明知只是三年前，却觉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初三下学期的元旦联欢会上，最后一个节目，原本是一个九人组的歌，却在忘了是谁提议后，变成了全班同学的大合唱，曲目正是这首《Seasons in the sun》。那时候，窗外凄风冷雨，教室里却被大家热得暖烘烘的；但中考后的暑假，真正的明艳阳光洒满大地，反而只剩蝉儿不知疲倦地聒噪了……
（真是的……）
因为肚饿而略为发凉的身子，似乎被八月的热风吹拂而温暖起来。这样一来，刚才由于Rasen不咸不淡的态度而莫名生出的气愤和无奈，也一并烟消云散了。
浅绿的常春藤底纹上，是深蓝的仿宋字。
（还真讲究呢。）
说起来，虽然早已交换过E-MAIL，2G的免费邮箱往往用作分享MP3的工具。所以，这应该是两人之间第一封正式的邮件……
杨奕昕慢慢读着。尽管仿宋体不如宋体易辨认，她还是更喜欢呈现在屏幕上的漂亮仿宋字：雅致的信纸，仔细的排版，以及能引发共鸣的背景音乐……
Rasen的确很用心。
（而且，音乐如此应景……简直就是心有灵犀啊……）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 明天，是一个不可测的未来。因為我們都不能選擇自己是如何地去成功以及面對怎樣的挑戰。生命的圆环毕竟不是印版，而是向上的螺旋。
不多说了，我明天开始要忙一阵子了，可能一段时间不会再上网。
巧合吗？哎，过完年后诸事缠身，大家都一样的吧。
可是，既然唱起那首歌，既然说“生命是螺旋”……螺旋，一圈一圈环绕向上的螺旋……紧密地一环挨一环的……
自感系数——描述线圈产生自感电动势本领大小的物理量，由线圈本身性质决定。其中，线圈的匝数越多，自感系数就越大。
（希望，能给这看不见摸不着的螺旋，多多少少增加一道——）
想着，她双击QQ好友列表中那个灰色的头像，急促地敲出话语。
“我今年高考。”
桌面右下角的数字显示离下机还有5分钟。心跳愈发快了。
-
“我今年高考。”
发出这句话后，画面似乎就此静止了下来，只有背景中邮箱页面的置顶广告在无声地闪烁着。
三分钟过去了，正当昕快要绝望的时候，
灰色的DNA图标突然具有了色彩.
Rasen (17:08:49)
三个月后，我在重点大学的校园里等你。
Rasen (17:08:52)
加油。
-
Rasen (17:08:49)
三个月后，我在重点大学的校园里等你。
Rasen (17:08:52)
加油。
其实，这就足够了。
比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多，比知己知彼的好朋友少，不深不浅，不浓不淡，顺其自然，就挺好的了。
“嗯，谢咯。”
自己便也一样罢～既不否认，也不承诺，毕竟，明天总是个未知数……
……………………
……………
……
“下一站，和翔小区。”
自动报站器传出千篇一律的机械腔女声。杨奕昕歪着头，看着被凝结的水汽弄得有些模糊的窗玻璃，一点一点地，在刺鼻的汽油味、冰凉的坐椅、腥热的呵气中寻找“现实感”。
（“我在重点大学等你。”）
（啊，那种关系的缺点就是，这种话，还没办法成为动力哪……）
在楼下的超市买了点速冻食品和干粮，她拎着塑料袋，一步步向家住的公寓走去。
-
昕?逆i匙扭開鐵門的發出的聲音就已經知道，打開家門，面對的就只是一個空洞的房子，和掛鐘響起的七下電子音符。
工作工作工作……
父母口中唸著的話就如咒語一樣，?u?u把家?年康纳磉吚開了一些。
三個人一同在家食飯的時間由以往的六時，變成了八時，接著是九時。
現在，也說不定何時才會有晚飯了。
-
厨房餐桌上依然摊着早上用过的碗筷，水槽里冰冷的水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煤气灶上的小煮锅里甚至还有两个剩掉的汤圆。看来，爸妈整整一天就没回家。
爸爸要加班是常事，妈妈似乎也参加了晚上的数学培优……刚过完年就忙至如此，现代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底线地忙碌下去吗？
不过，她早已习惯了冷清的灶台。将书包和买来的食物分别放好，熟练地剪开汤圆袋，一口气下了四个入锅。接着，像以前数不清的晚上一样，煮、吃、洗（锅碗和灶台）一气呵成。等杨奕昕解下围裙和套袖，窗外正好传来新闻联播的片头曲。
（是啊，我的理由和借口已经用完了。）
洗个热气腾腾的痛快淋浴，出来时正好听到天气预报的《渔舟唱晚》。在怎么听都不会腻的悠扬笛声中，她拧开台灯，坐到书桌前。
那本绘有乳鸽的题集在右手边静待着。从侧面看，约摸一小半的页角已然卷折泛黄。
总有一天，它会被自己的汗印和笔迹弄得脏兮兮的，变成一本没法转手的旧书。而那个时候，夹竹桃都该开了吧……
她擦掉前一天晚上的双曲线，重新拿起笔和尺，工工整整地画出新的坐标系。
每天晚上7点35分中央一台的音乐 (http://www.njbxjy.net/blog/3c/uploadfile/2006617124729370.mp3) :em001
-
隨著音符的跳躍，先前和程燕三人的討論下，數學的習題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沉迷在數字世界中的昕在抬起頭時，時間已到八點半了。
不知道是否樓上知道這晚上昕的家中還未有人，那?妱诺囊魳酚衷俅雾懫鹆恕…
你是 你是 你是 你未覺醒嗎?
你是 你認嗎? 你別遏制它
你是 我是嗎? 你沒看出嗎? 沒有裝雷達嗎?
這群人 不曾同台 偏偏不陌生
分途?硇扌 發著近似聲音
不尋常的人 不平凡的人 不回頭的人
最?姷慕Y合 就要誕生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等 錯過後以後又遺憾 Ah~
你是 你是 你是我黨羽
那日 我望你 看十秒已知
要是 你願意 你共我可以
合作改變歷史
這群人 不曾同台 偏偏不陌生
分途?硇扌 發著貼心聲音
不尋常的人 不平凡的人 不回頭的人
我們的計? 就要變真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等 朝代應該變更 Ah~
就像個軍團 一個秘密組織誕生
十萬個黨員 ?摲各大城鎮
若是這種人 請你馬上舉手獻身
別再忍 埋沒你?能
現在我的人 將要發動一波戰爭
立誓要剷除 沉?烆I導層
若大放光明 需要很多決心
別掛心 我也?K非一個人 盟軍 如此近 Ya ya ya ~
-
杨奕昕向后一仰，靠着椅背伸了个大懒腰，愉快地哼哼着。
音乐响得还真是时候～倘若再早10分钟，她尚在为一道大题冥思苦想，而思路被这雄浑的碰碰低音践踏，指不定多愤怒呢。
不过现在嘛，刚好当成中场休息的伴奏。（而且幸好爸妈都还没回……）
除了，她略为担心地望着天花板～那儿似乎正落下一簇簇灰尘……
（杨奕昕对四楼的情况知道多少？）
-
望著那個殘舊的天花，上年初還提出要修補的主意，不過，整整一年了，在冷戰、吵罵、加班和考試下，那個殘舊的天花仍然提醒著昕︰
這一件需要由一個完整家庭去完成的小事，仍然未完成。
灰塵的落下，也提醒著昕，自己對四樓根本一無所知……
-
时间过得真快，一家三口站在自己坐着的位置一齐仰头看天花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一眨眼，一年又过去了……
想来，从老家（她对前一住处的称呼）搬到这，已有五、六年了。普通的三室一厅比以前的二室一厅显得宽敞许多，不过现在屋子角落都被杂物填满了；雪白的墙壁干净亮洁，不过现在厨房的瓷砖上已盖层厚厚的油腻；厕所的地面亦亮得能照出人影，不过现在早已沾满了洗不掉的陈年烟渍……
但是，尽管她对这个早变成老家的新家熟到了晚上不开灯就能上厕所的地步，感觉上，仍不及以前那栋三层小公寓的亲切。
像阳台的“鸟笼”（防盗铁丝网）暗喻似的，她自己、她所认识的人，都过着以家为单位的日子，仿佛“家”是一个小世界，出了家门便是社会这个大圈子，中间全无过渡地带。
好比这个单元，明明有7*2=14家住户，这么多年下来，她却几乎不认得几个，顶多偶尔碰上某位留着白胡子的大爷开报箱，或者某家的一对双胞胎小姐妹手急急忙忙下搂梯。四楼的也是，只知正儿八经的有台音响，由于自己从未上过四楼，该人名字职业是一概不知。
也许下次该自己去查水表吧……
（四楼的音乐一直放咩？还是过会儿就停了……或者GM想推就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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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抬頭想著之時，家門被打開，隨即又關上。父親和母親竟然同時回到家中……
毫不吭聲的父親一屁股便坐在了梳花之上打開了電視。而母親即「啪！」的一聲把一堆信扔在飯桌之上後便走進了房間收拾東西洗澡。
「昕，學校的信，還有四樓的信也放錯在我們信箱中了。」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房子被電視中九點檔的肥皂劇聲音充斥著。但是，昕卻聽不到半句屬於家庭的聲音。
-
杨奕昕应声走到桌前。途中瞄了一眼爸爸——正挂着司空见惯的“我很累别来烦我”的臭脸。
她低头看信。
几张妈妈的学生寄的“专业”贺卡（相对于邮局的而言），琳紫、程燕、吴澜三人在春节前便发出的中国人民邮政贺年兼明信片（因为可以抽奖，放假前说好互相寄），两封印着粗体广告语的厚信封（一份是房地产广告，另一份则是古老的“名人大词典”的诈骗信）……
然后，是那封四楼的信。
注：古老的“名人大词典”骗局～声称某单位正在编撰中国名人大词典，只要交一定的钱（几百到几千不等）就可以被收录，属于一方愿打一方愿挨型？……有时真的会寄本样书。
-
寄
中國 ｘｘ省 楓葉刀市
和翔住宅小區 ｘ座
４樓 ４０１號房
?星胤收
純白色的信封，數?埿履甑呢i年郵票貼得整整齊齊的。沒有商業的標記、也沒有口號式的?V告，看?硎撬饺诵偶。
信拈起手?恚很輕，就只有一兩?埿偶埖闹亓俊
-
“陈星……啥，咳。”
她不自觉念出收件人的名字，然而在第三个字面前可耻地打了败仗，不由得轻咳一声。
厕所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全无复习兴致，拈着那轻飘飘的信便走向门口，三两下脱下大棉鞋换上布拖鞋。
“我去把信送了。”
也不知爸爸听到没，杨奕昕推开了防盗门。心里不断嘀咕着：这可不是偷懒，谁让四楼的信箱里老塞满广告……
-
(ot接手~^^'')
-
"叮咚~~" 铃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中。
过了一小会，屋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咔嚓”，门打开了一半，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站在门口。
他穿着浅黄色的条纹毛衣，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支还没套上笔套的针管笔，手上还沾了许多墨迹。他习惯性地用左手扶了扶镜框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
-
防盗门的铁栏杆把来者的脸竖直切割成三块。由于身高差距，杨奕昕需要仰起头才能正对着他的脸。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口音吗？能听出是哪的吗？）
“啊，请问你是陈……”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那复杂汉字的读音，硬生生改口，“这封信是你的吧？错放到我家信箱了。”
说着，将那白信封塞进栏杆间的缝隙里。趁青年的注意力集中到信上时，目光在青年握笔的手上略做停留，擦过针管笔，窥探着他身后的房间内部陈设。
-
(以昕非專業的程度，由一句說話，聽不出有甚麼奇怪的口音。)
-
“这封信是你的吧？错放到我家信箱了。”
“阿~~ 对不起 ……麻烦你了……”
小伙子下意识地挠着后脑勺，有点自我解嘲地笑着，伸手接过信，同时打开了最外面的防盗门。
“呃，进来坐会？ …… 真不好意思…… 呵呵……”
他似乎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表情，脸上闪过尴尬的傻笑。
昕的视线顺着他的手向门里看去，只看到客厅里几张半新不旧的沙发和一套电视VCD音响，电源已经接通但并未在工作的功放机前面的地上叠着一叠CD。
（客厅摆设请参见平面图，昕可以听出来对方的普通话“虽然已经讲得挺标准但是还是稍稍带有南方口音中咬不清楚的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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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呃，没什么啦……”
受到感染一般，她也不自在地腼腆起来，只觉得平日还不算薄的脸皮没来由地开始发热。
（不就是楼上楼下串个门通个气吗。怎么搞的这么紧张兮兮的……）
唉，权当是为以前几乎为零的邻里关系“补课”了。杨奕昕暗自镇定，眼看跟前的青年仍挂着尴尬的傻笑，便尽量用平和友善的口气道：
“我在这看看就行啦，反正就住你楼下嘛。”说着，往门里踏出一步，“以后没带钥匙的话，还得在你这避难呃哈哈。”
（呜，好像更加冷了……）
-
“我在这看看就行啦，反正就住你楼下嘛。以后没带钥匙的话，还得在你这避难呃哈哈”
“呵呵，这样啊……进来坐坐吧。”他一边向里走一边说：“我叫星胤(yin)，呃，在枫叶理工念书。”
走进不大的客厅，墙角一个小台子上摆着一盆君子兰，看上去已经养了几年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丢着几本近两个月的《科幻世界》，还有一本中英文对照的《基督山恩仇记》；电视机、功放的遥控器摆在一旁，烟灰缸里只有一些瓜子壳。
星胤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递一罐给昕，自己打开自己那罐的拉环“坐吧，别客气。恩？喜欢看书吗？”
-
“我叫星胤(yin)，呃，在枫叶理工念书。”
（原来是大学生啊，怪不得这么年轻～不过，这里看上去也不是住家，应该是租房哪……）
身处高中的杨奕昕，尚对一般青春杂志中写的大学快活（并糜烂的）的宿舍生活心存向往，故有些疑惑。
走进不大的客厅，墙角一个小台子上摆着一盆君子兰，看上去已经养了几年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丢着几本近两个月的《科幻世界》，还有一本中英文对照的《基督山恩仇记》；电视机、功放的遥控器摆在一旁，烟灰缸里只有一些瓜子壳。
啊，加上脚下地毯柔软的触感，和明显温暖起来的室温，她的疑惑又多少得到了些解答——这环境，这布置，连自己家都比不上，更别提大学宿舍了。
（吾，父母有钱嘛？……那，搞不好这算是第二住宅也说不定……）
“坐吧，别客气。恩？喜欢看书吗？”
视线落到《科幻世界》上，心中微微一动；继而扫过“大部头”，顿时心里像冷水浇样地凉了下来。杨奕昕瞅着那罐透着寒气的可乐，突然再度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家里的毛拖鞋。
“呃，你也不用客气嘛，只是顺手送个信而已嘛！已经蛮晚了，我回去了哈……”
她知道自己笑的多尴尬。可是，“无功不受禄”的观念，和“不随便吃喝不熟悉的人的东西”，早已扎根为习惯了。嗯，对己是自护，对人是礼貌……吧……
-
“呃，你也不用客气嘛，只是顺手送个信而已嘛！已经蛮晚了，我回去了哈……”
“嗯……好，有空常来玩吧。恩，谢谢阿。 …… 阿，对了…… 你等一下……”
他在客厅角落花台上的一些邮政投递广告中翻找了一下，抽出上面的一个信封，递给昕。
寄
中國 ｘｘ省 楓葉刀市
和翔住宅小區 ｘ座
３樓 ３０１號房
楊奕昕收
“呃，这个是你家的吧？”
-
在那男孩手上的那個信封，一眼看過去，昕那學校的標記就印在了信封的左下角。
-
（咩，信封左下角的学校标记 是指 邮戳 还是 印在信封上的图案？->即，信封是学校出的纪念封，卖得比较贵的那种:P）
-
(只是表示著信是由學校?淼亩已~^^'')
在那信封上的字，也不是手寫的，而是用打印機印出?淼碾娔X字體。
看樣子，似乎學校在學校前有特別的通知呢……
-
“嗯……好，有空常来玩吧。恩，谢谢阿。 …… 阿，对了…… 你等一下……”
又是“嗯”又是“啊”，加上陈星胤鲜明的神情，使她心中“咯磴”跳了一下。
难得人家专门拿来饮料，却被自己这么傻子也能看出紧张兮兮地一口回绝……一时间，羞愧感涌上心头，是连正眼看对方的勇气也没有了。
（若要为这”自卫意识“辩解的话，信手拈来便是两、三条……可是，有必要吗？）
“呃，这个是你家的吧？”
在陈星胤翻找信封的时候，她已再度挂上礼节性的尴尬笑容。一手接过信封，另一只手随即匆忙地挥舞起来，她觉得那就像一只吊在狂风中的鸡爪：
“是啊，原来邮递员刚好搞反了呢～那谢谢咯！我回去了，拜拜！”
走下楼梯拐角时，她回头仰望。（如果那人还没进屋，就再挥挥手吧……嗯，一定要挥得自然些啊。）
然后，在家门前，在按下门铃、等人来开门的时间里，杨奕昕借着透出的光线撕开了信封。
（印象中，除了那次突击教学评估，还没出动过这类紧急通知啊……）
-
讀了多年的書，早被學校訓練有素的眼睛，很快就跳過了一大段無謂的開首言詞。
第一段真正映入眼中的，倒是鮮有的「學術交流」四個刺眼的字。
………
2007年是香港回歸十週年，為了增加同學對香港的認識，以及作兩地的文化交流，學校決定進行慶祝香港回歸十週年的活動。
………
再看下去，昕就發覺，似乎在考試之前，全級的師生都會去應學校的要求，半自費下去香港進行一次與當地學校的學術交流，以及在考試後提交報告，向全校師生進行一次講座。
-
“啊————”
太过爆炸性的内容冲进毫无防备的大脑，刹那间她犹如坠进冰窟，只觉得一股恶寒之气在五脏六腑疾速乱蹿。
（这、实在是……）
老妈打开铁门，她仍浑然不觉，犹自半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信纸上一派无辜样的友善的印刷体。
“刚才去哪了？快进来呀。”
震慑中的杨奕昕连这问话也没听进。不知怎的，脑中只有一个越听越像星爷的声音在回荡：
（有没有搞错～～！！！）
（呃，问个性命攸关的事情：信上提到的“考试”，是指高考还是每两个月一次的市级调考还是学校自己出题的模拟考试？）
-
(那個考試嘛~~~玩家自己決定吧。^^;;不過，應該還未到高考的...)
-
（呼，不是高考就好……||）
（开、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这种事？！）
首先，原因为何？在这真真切切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坎儿上，拉师生出去旅游？！而且不是去市郊踏踏青什么的，可是正儿八经跑去香港！……难道是“已戴了二十年乌纱帽的校长快退休了，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趁职务之便去香港玩一趟？”……不，那样的话，只要组个考察小组就行了。
其次，后果怎么承担？啊，光是她想象的到后果，便已经夸张得足以摘掉任何校长的乌纱帽了——说来也简单，干干脆脆的四个字：高考成绩。去旅游……考察一趟，人心不散才怪。别说高考，就连市级的调考砸锅了学校脸上都挂不住啊。家长一闹就有好戏看了！
再次，可行性如何？“半自费”三个字，说来轻巧。虽然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个或几个大款或者高干家庭，可大多数都还是过了温饱不知算不算小康离富裕肯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收入水平。何况，费用的另一半，又是该谁承担的呢？学校吗？实在看不出来……
（…………）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看看邮戳上是否印着可爱的”4月1日“——呵，TIME SLIP可比这事好多了！
然后，再仔细检查一遍行文和公章——可恶，口气和细节都找不出破绽……
“……哎？愣在那儿干嘛？”
老妈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不知何时她已进了房间。
杨奕昕看了看陷入沙发中的爸爸，露出个说多无辜有多无辜的表情：“爸、妈，学校的重要通知……”
抓着信的手伸了出去。不管是谁接过，她都非常有兴趣看看对方的反应……哦，天啊。
-
「生你下?淼挠植皇俏遥瑢W校的事去找你媽……」
帶著有趣的心情伸出去的紙，收到了比向暗戀多年的男生遞上告白信，但對方看也不看就在自己面前扔掉還要尷尬而錯愕的回應。
父親那比剛回到家時還要冷酷的面容，是表示著昕在往四樓之時，家中又再次發生了甚麼事情嗎？……
-
”……………………“
这种刺人的重话不是没听过，以前是怎么反击、升级、白热化的也不是不记得。
但今天，看着父亲皱纹渐多、面色渐黑的疲倦脸庞，她硬是压下了冲到喉咙的一口气。
轻轻转动书房的门把手，好像一用力就会溅出火星引燃空气似的。
那封以为能给沉闷的高三生活带来一些有趣谈资的信，捏在指尖，比乱塞的小广告还要烦人。
不知怎的，脑海中却是生物书里“精子钻进卵子”的插图。
（这份责任，不是说甩就能甩掉的呀……因为，我就在这里。）
-
被無聲地打開的書房門，沒有翻弄書頁的聲響，沒有鋼筆在白紙上?過的痕跡，更沒有風扇葉子轉動的呼吸聲……
在空氣有如凝固一般的房間中，窗簾遮掩著了緊閉的窗戶，只有半絲半縷街外昏黃的霓虹披在了一個抽搐的肩膀之上。
-
“嗳……”
一门之隔，书房内的气压却仿佛比客厅的高出数倍。一口气噎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
感知器官收到的信息一如往常迅速加工完毕，但这次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解读……以及反应。
短路中，唯有被惯性驱动的后脚还在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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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嗦……咳……嗯。」
那房門被輕輕推開，鏈鉸所發出的磨擦聲提醒著背對著房門的母親那擦拭淚水的動作。
一個深深的呼吸平伏著自己那翻動起伏的情緒，嘶啞的聲音這時才傳到昕的耳中。
「昕嗎？」
-
（……得救了。）
好容易平静下来、明确无误地分辨出母亲声音中的哭腔……不，是抽噎时硬做镇静的嘶哑声音。
对她来说，这声音犹如溺水者手中的救命稻草，再一次将她从黏湿冰凉的黑色未来中拯救。
因着对方的自制，她才得以随之镇定下来。
啊，如果泪水像大雨般无法阻拦，咒骂像雷声轰隆作响……如果那一刻真的到来，她也就要真的，在那暴风雨之丘，不知所措。
——做的到什么？
（“喀啦！”碗、盘、碟、杯，被用力挥下餐桌，摔成碎片粉末。）
——做不到什么？
（“哐啷！”小凳、遥控器、烟灰缸，被猛然掷向墙角，应声砸得散架。）
——安慰母亲，去跟父亲讲理？
（“你滚啊！出了这门就别再回来！”）
——哀求父亲，去跟母亲劝说？
（“姓杨的，你、你！……呜呜……”）
——还是一切都会像十年前一样，会自然而然地休止？
尽管那时年幼懵懂，很久以后她才逐渐明白当时的状况和来龙去脉，但是，那时的所见、所闻、所感，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孤单一人坐在门口冰冷的地板，冬天的寒意席卷而来，让温热的泪水流到嘴边时只剩下凉丝丝的苦味。
（那个时候，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可总是没有人理会……没有人听……）
最后的最后，自己只像个观众一般，看着离家出走的母亲被父亲找回……仿佛是春末的大雨中，不管打伞也好，披雨衣也好，什么都不带任凭风吹雨淋也好，雨何时停，都不是能由自己决定的。
所以……这时，她只有谴责着自己的无作为，而对母亲充满了感激——哪怕这易碎的平静像暴风雨前的寂静一样短暂且危险，至少，又多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而且，依旧有着“自然好转”的惯性……或者说可能性吧？
（相比之下，这件事，就不要再来打扰了。）
“……没什么，要开学了学校来个通知。”
-
「昕……?怼…到媽的身旁……」
究竟是昕說得太細聲，還是何韵此刻的心思?K不在學校的通知之上，母親只是拍了拍書椅的把手，以輕柔而疲勞的聲音呼喚著自己的骨肉。
讓人身心疲乏的戰爭早己耗盡了這位母親及老師的所有精力，和以前把昕帶到自己學校中在走廊看到的那個嚴厲的數學老師相比，那隻手是多麼的虛弱無力。
「…咳……嗯……把門關上吧……」
-
“喀啦”。
尽量自然地将门带上。关门的一瞬，似乎从门缝里对上父亲的目光。
（都听得到吧，这不安的寂静……）
见母亲那样疲惫和无助，不知不觉地，绷紧的脸部肌肉配合着软化下来了。
“嗯…………”
如果能看出是个安慰的表情就好了。
如果自己能继续保持着自制就好了。
-
「………」
伸出那早已在寫粉筆字的職業生活中變得粗糙的手輕輕一把一把地撫弄著昕的頭。
「?恚昕，讓媽看看學校?砹松觞N通知。」
似乎在表面上已經回?瓦^?淼暮卧陷p輕吐出一句。
-
顺从地将揉得皱巴巴的打印纸摊在桌上，按平。
其时，自然而然地放低重心，身子略微向母亲倾斜，多少带着些“小鸟依人”的意思。
若从背后看，应该就是一幅亲密无间的母女图吧……这也正是想通过肢体语言传达出去的。
（I am with you.）
可嘴上仍“就事论事”：
“这个是恶作剧嘛？……”
-
單手接過通告紙的母親，另一隻手也順著昕的姿勢滑落至昕的腰部。
「昕昕的腰比以前粗了。」
一邊看著通告的韵帶著戲笑的氣味，掃開那仍然殘留著的沉鬱的氣氛。
「這是我們家長會那邊和學校商量後的結果呢。看看上海、深圳、香港甚麼的，好壞也有些遊學。一?碓黾幽銈兊囊娮R，沒有那麼沉?灒二?砺眯嗅峄?淼哪莻演講才真正是學習的重頭戲呢……」
解說著的韵知道重點，其??K不在這裡︰
「放心去吧，媽會為了你維持著這頭家的。你……也要為了媽而努……」
那些在腦海中預演了多次的說話，原以為已經能好好地控制好淚水的出場，怎知，話到嘴邊，卻又完全不是那麼的一會事啊……
-
（妈参与同意的？）这个疑惑如远巷的车铃一样转瞬即逝……比起那个，话语声中微妙的颤抖，占据了她全部的心，
「放心去吧，媽會為了你維持著這頭家的。你……也要為了媽而努……」
（原来，母亲比想象中的更坚强。）
而即使不用眼睛看，那种独特的气味，由平和的茶叶、冲鼻的粉笔灰、淡淡的洗发精等融合成的熟悉气味，加上分辨不出可确实知道在那里的荷尔蒙，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所有防线。
近乎生物本能地，双臂搂上了母亲的背，意外地觉得那格外的瘦小——还是自己长大了？从何时开始不像“小时候”那样抱了呢？——以自己的体温，去回应那使得声音颤抖的话外之音。
（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脆弱……）
………………
“……哪，我能上重点的。”
勉强挤出这么含糊的一句。实在不能进行更多的思考了。
-
「……」
好一陣子，母女二人都沉醉在這一刻的擁抱當中。
輕輕拍了昕手背，母親還是需要打理家庭的︰
「昕，?恚要吃晚飯了。」
-
“……嗯。”
虽然早就吃过，不过，眼下还有什么事比顺着母亲心意、不说让她开心至少也不要故意添堵更重要呢？
跟着母亲离开书房前，顺手捡起信纸，折了塞进裤袋里。
-
(辛苦打的，因為time limit，全沒了...囧)
兩母女一走出書房，默劇正式在楊家的舞台拉開了序幕。
……
父親把飯吃完，啪一聲地放下筷子，便走到了露台狠狠地抽起煙?怼
沉默、對望，寂靜無聲。
一晚就這樣過去了。兩晚、三晚……
還剩下不多的寒假，在這次突如其?淼挠媱?下，被提前了七天結束。
許多因為趕交欠做的作業而黑眼圈的同學，在本應還在睡床中的時間於學校見面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苦?的笑容。
在交待了一大堆的雜碎行程、事項以及其後的報告書後，分組的活動也正式開始了。
雖說如此，但是班主任那句︰「明天記得帶錢交到我的手上。準備一下行裝，後天早上5點在學校集合坐車至機場！」便把大家去長途旅行的興奮一下子降至了冰點。
(若沒有特別的事，可以直接把行裝準備也跳走，下一 幕︰
回家拿錢。)
-
（口年的生命……那个，是寒假，不是暑假啦…… :em003 又，“缩短了7天”……这么看来寒假还不短呢～/ME 高三时一共只有10天XD。。。）
～CUT IN·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周～
………………
“我知道同学们想到去香港就兴奋，不过不管你们再怎么兴奋、这周里该做的题一题也不能少！……（碎碎念）教研组搞什么啊……”未到四十却已微秃的数学老师，一边从讲台里抽出本周的第二次“小”测试卷子一边说。
“去香港要注意安全，当然也要注意学习。离高考只有100天多一点了，这次不是让你们去玩的。高考完了以后，随便去哪玩都行嘛……坐车时，可以背背《离骚》，回来后检查哦……”有个上初中的女儿的慈眉善目的语文老师，指着教室后墙上的倒计时牌，以温和中藏着凌厉的语气做她的班主任讲话。
“……你们不要兴奋过头、搞得太累，免得回来都没精力复习了。喏，我呢前几天专门总结了几道有特色的题，晚上同学们在旅馆里没事干，正好做了。”有着灿烂笑容的年轻物理老师走下讲台，开始分发尚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小册子。
惟一没有让这群学生们体会“乐极生悲”的，是风韵犹存的英语老师。不过，看她的苦笑表情和微妙的讽刺话语，似乎一直在抱怨着“要去怎么不是高一高二”的潜台词。
…………
“哈，难得去一次，一定要去迪士尼乐园～……啊？！”程燕看着刚发下来的行程表，期待和兴奋的笑容慢慢僵硬起来，“看来只好装病偷偷去了……”
“到底是买繁体3R书，还是等简体出版呢……可别坑了呀……”这些天吴澜格外魂不守舍，老是用迷茫的眼神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发呆，“银子啊银子……”
相对于一个异常兴奋、一个异常消沉的那两人，琳紫则正常许多，和大部分同学一样，在出行的快乐和对考试的担心之间踌躇着。于是，“……画集，大陆买不到的呢。”琳紫一面轻声笑着，一面将印刷得很恶劣的物理题册子塞进背包。
而杨奕昕自己——
“嘿，分组计划还用问吗？”她麻利地从笔记本撕下一页，唰唰几笔写好，“只是扛包就全靠澜叔一人了，加油吧！”
不管再怎么心存疑虑，当来到熟悉的学校，被紧张而热闹的气氛包围，她也不由得受到周围同学的感染，一并神往着繁华的香港，计划着（说做白日梦更贴切）旅行中的种种。
虽然，这些正热火朝天地讨论、不时爆发出大笑的踩在成年边界线上的人们之中，有几个真的敢卸下“高三”的担子呢？……
“回来后的演讲比赛和报告评比，优秀者可以得到高考加分。”
——第三天，大家所等待的“知情者的抖露”终于以小道消息的形式流传开来了。
联想到那一晚母亲口中的“重头戏”，她便认可了这种解释。
之后，”市教育局参加全国评比“说、“某同学的富豪老爸积德”说，”企业赞助打广告“说……各种捕风捉影的猜测层出不穷。
不过，如果说”高考加分“是餐桌上的镇席之主菜，那么”其原因为何“只相当于无关痛痒的开胃咸菜而已……
…………………………
………………
关灯后，伸出手掌，打开的五指轮廓仍清晰可见。对面公寓的各色的灯光穿透了薄薄的窗帘，在天花板上墙上投射出抽象的影子。
整个房间像被毫无审美观的家伙胡乱刷上掺着杂质的颜料，本应深沉稳重的黑色被蒙上了一层脏兮兮的灰色，显出令人厌恶的浮躁之感。
这个与平日并无二致的夜晚，她亦不能平静。
还算细长的五指伸得很直，要去够着什么似的；然后猛地握拳，好像将那东西抓住；再打开手掌，晃晃，掌中空空如也……看着这出只有一个观众的哑剧，她沉默着，以往会引起喉腔震动的声音开始在心中响起。（意思是，杨奕昕的思考方式是”说普通话的声音“……这方式是因人而异的咯～一位聋哑人思考时，出现在脑海中的可能就是一双双比着手语的手～）
好比自己能够决定握拳还是打开，此刻，她仍能选择。
（——去，还是不去？）
若按现定计划去，便是毫无悬念的旅程。她自知自己硬考上重点的可能性不大，但差又差不了多少。因此，哪怕些微的加分，也可能将带来质变。母亲的良苦用心尽在此。
退一步，就算争取不到加分，也会收获一段难忘的宝贵回忆。考场里，你只能依靠自己（哦，作弊？咱既没有那胆量，也没有那技术）。也许，这将是小”四人帮“的最后一个纪念了。
……可是。
自从母亲落泪后，三人同吃的那顿无味的晚饭起，以前还拿着”学习“当挡箭牌、多多少少置身事外的自己，正式加入了冷战的行列。
不知是否由于新增了一人承担压力，总觉得父母间拉得死紧的一根弦，稍微松了一些。
都说”孩子是夫妻间的黏合剂“。现在，即便她不懂得化身浆糊的技巧，起码岌岌可危的”二人世界“的架构变成了相对稳定的三角形。
……莫名地，小时候看的、已不记得名字的电视剧情节钻进脑海：一对感情破裂的夫妻，为了让女儿安心高考，便一直按捺着。最后，黑色七月结束，女儿开心地与同学出去旅游，回来时却看到那一纸离婚证书。
（如果自己在这时候离开……不，开什么玩笑，应该不会这么戏剧化吧？）
于是，另一段与之相对的情节自动浮现：夫妻天天吵架闹离婚，孩子终于受不了，便与朋友们出远门，算是变相离家出走。奇怪的是，孩子不在的期间，这对夫妻反而渐渐冷静下来，认真思量之后，发现并没有离婚的必要……
（……啊，这电视剧是个甜腻俗套的大团圆结局呢。）
怎么想也做不出决定，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刺目的灰色逐渐消融在阴影里。
（真是的，都快18岁的人了，怎么还在拿电视剧当论据啊……）
黑暗终于温柔地降临。此刻，自己的脸上，一定是难看的自嘲微笑吧。
…………
…………………
………………………………
终于，到了临行前两天。
此时，选择权——也许是某种转折点——依然掌握在她手中。
-
「哼！那點小作業，我在昨晚就完成了一大半！今天把剩下都KO掉，然後明天就去香港！哈哈！」
進入學校的清早，昕在走在班級間的走廊上，不時就聽到了這些豪言壯語。
走進班房，一些低頭喪氣的正在說著自己為甚麼不能參與這次的旅行。旁邊的同學無不為其打氣，嘆息。因為按規矩，工課照做，只有「旅行」二字?臅r間表上被?去而已。
看看那個掛在黑板上的時鐘，再上方那紅色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仍然不解風情去擠入昕的眼中。
這天應該就說到去交旅費的問題了……
-
需要先把厚重的英语书抽出来，才能将书包塞进过窄的抽屉里。塞不下的部分，只好放在桌面一角。随着习题集和卷子数量有增无减，学生们的书堆也越来越高，以致于自习时站在门口放眼望去，皆是书堆，不见脑袋。
当然，也有个别卓而不群者，在学校的库存和肩上的负重是有件无增，一本文件夹足矣。另外还有走个性化路线如吴澜者，将三本一套可以当板砖使的硬壳厚书整齐地铺在桌面，竟然严丝合缝，最上层盖张卷子，当真天衣无缝。
不过，现在她并没有兴趣关心吴澜的艰难抉择。趁着离打早自习铃还有个五、六分钟，她向后一仰，软软地靠着后排桌子，从口袋里摸出啃了一半的鸡蛋饼继续战斗。
“嗯叽嗯叽……”“呼……”
不一会儿，身着深红羽绒服的琳紫也小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到杨奕昕旁边，书包不知怎么的似乎瘪了一圈。同桌一年多，彼此间熟门熟路、默契得很，故正在她急着接水冲咖啡的时候，杨奕昕已掏出前一天说好帮她买的华尔兹面包搁在她桌上……然后看着打水的上厕所的同学一个接一个慌忙跑回教室。
（啊，今天班主任提早来了。）
她赶紧硬吞下最后一点鸡蛋饼，琳紫也华丽地在最后一秒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杀回座位。一时间，没有开窗的教室里充溢着雀巢咖啡、廉价散装绿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小笼包、臭干子……的味道。
班主任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亦抿了一口茶，搓搓手，开始每天例行的早自习讲话。
-
「咳！咳！」
兩下明顯只是為了讓課室安靜下?淼目人怨然令學生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了自己。
「這次活動，在信件中也寫出了，校方會支付一半的費用。而學生即需交付其餘的使費。」
一邊說著這句，班主任便在黑板上寫下了「2000」的字樣。
在班上，不少的同學立時便興起了一陣的吵鬧聲。
「那是我爸一個月的薪金了！」
「……靜一靜……」
「嘩?！我自己去也不用這個價錢！」
「…同學……靜一靜………」
「我去過，一定要這麼貴的……」
「給我靜下?恚∨荆
雙手大力拍在黑板之上的班主任又再次讓班房沉靜了下?怼
?膸?淼闹v義中，她抽出了一大堆的甚麼申請表出?愆U
「共青團資助申請表。」
「教師家屬活動扣減填表。」
「貧困家庭校園特別金。」
「國泰航空公司-十週年慶祝香港回歸交流團特別問卷調查。」
「香港大學交流團之香港慶回歸文章比?報名表。」
「校際辯論比?參加表格」
「省級奧林匹克數學入圍?申請表」
「全國高中圍棋?報名表」
「2007年中國少年象棋參加表格」
……
-
「這次活動，在信件中也寫出了，校方會支付一半的費用。而學生即需交付其餘的使費。」
一邊說著這句，班主任便在黑板上寫下了「2000」的字樣。
在班上，不少的同學立時便興起了一陣的吵鬧聲。
自然，前排的矮个子眼镜女生也回过头来，半是兴奋半是焦虑地道：“比旅行社贵些啊！”
“可是不用跑购物点吧？”
“未必，要是承包给某旅行社，该走的店啊工厂啊一家也不得少。”
“上次我跟学校的‘夏令营’去无锡，买的紫砂茶壶被还可以呀？我爷爷都喜眯了。”
“就算是水货你又看不出来撒。”
…………
还未等杨奕昕答话，四周的人已唧唧喳喳七嘴八舌接了无数个来回
「給我靜下?恚∨荆
雙手大力拍在黑板之上的班主任又再次讓班房沉靜了下?怼
“……………………………………………………”
以眼镜女生为代表的一批交头接耳的同学，就那么被震慑似的、僵在当场，连脖子都忘了缩回去。
（“难得一见呀……”）琳紫向着台上努努嘴，脸上却愣是没有一丝笑意，严肃无比。
?膸?淼闹v義中，她抽出了一大堆的甚麼申請表出?愆U
同学们才从刚才的震慑中稍稍回复，又被此情此景弄得说不出话——啊，尽管那像是“忍笑忍得很难过”的诡异的沉默。
（5555！不但用错账号，而且后来编辑的一大段也没了！现在体会到生命的心情了……）
共青團資助申請表。」
「教師家屬活動扣減填表。」
「貧困家庭校園特別金。」
「國泰航空公司-十週年慶祝香港回歸交流團特別問卷調查。」
「香港大學交流團之香港慶回歸文章比?報名表。」
「校際辯論比?參加表格」
「省級奧林匹克數學入圍?申請表」
「全國高中圍棋?報名表」
「2007年中國少年象棋參加表格」
……
自从杨奕昕上高中以来，从未见过此等壮观的景象：六十多人的班级，四分之三的人都手捧一叠表格，在本来就不怎么宽还不断遭受课桌占道的狭窄过道里来来往往，不时发生交通事故。
留在座位上的人也不轻松，男生动辄被劈头盖脑蒙上一摞纸张，女生则手忙脚乱地清点个不停。大小不一的白纸像某人的头皮屑一样悠然自得地飞舞而下。
“……高三就这么多表啊？”她顺手在某问卷调查的“你喜欢飞机食品吗”后的框框里打了个叉，“这该要多少照片啊？”
同桌优雅地一摊手，接着很不顾形象地一头钻到桌子下边捡东西去了。
-
「老師做了個大概的計算。」
還是盯著班上?y成一團的同學的班主任正為了自己辛苦的教育卻換?憩F在這個手忙腳?y的場面感到時間的浪費。
右手看也不看地又啪的一下按在了黑板之上，順道在那「2000」的字樣上?了一下，然後在旁邊重新寫上了一個數字︰
「800。」
「這些表有些是代表學校參?的報名表，經費?呐d趣活動裡抽了出?怼９睬鄨F的，給我好好寫些慶回歸的詩詞。還有?助商的，和省政府的資助。」
「最後還有老師自己的資助。」
說到這，大家心裡呈現的不是那感激流涕的場面，反而是對於老師那一派辛苦努力和認真的樣子加上了自己一個恍然大悟的臉孔。
說起?恚全國省市特級教師的評?也差不多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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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做了個大概的計算。」
還是盯著班上?y成一團的同學的班主任正為了自己辛苦的教育卻換?憩F在這個手忙腳?y的場面感到時間的浪費。
右手看也不看地又啪的一下按在了黑板之上，順道在那「2000」的字樣上?了一下，然後在旁邊重新寫上了一個數字︰
「800。」
尽管班主任瘦小的身形和比起平日来犀利豪爽的多的动作不甚搭调，在她划掉“2000”时底下还响着蚊蝇集群般的嗡嗡声，但，当800这两小两大四个圈登场之后……
……………………
———全场寂静。
（此刻她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有只乌鸦“哑－－哑－－”地刚从窗外飞过……这大冷天的哪来的？）
班主任貌似十分满意学生们膛目结舌，清了下嗓子：
「這些表有些是代表學校參?的報名表，經費?呐d趣活動裡抽了出?怼９睬鄨F的，給我好好寫些慶回歸的詩詞。還有?助商的，和省政府的資助。」
「最後還有老師自己的資助。」
嗡嗡声再起，众人面面相觑，什么表情都有。琳紫以一种古怪的方式抿着嘴唇：“……请吃冰棒吗？”
“……到香港之后，请每个同学吃一根香港雪糕！”
班主任严肃的表情舒展开来，露出个洋洋自得的微笑。
“轰——”
全班沸腾了。
老实巴交的，如前排的矮个女生，为班主任的慷慨欢呼；调皮猴精的，如靠后黑板的一排高个男生，讽刺般地呱叽呱叽使劲鼓掌；尚有点幽默感的，如她自己跟琳紫，为了老师的冷笑话半张着嘴虚弱地“呵呵”；惟恐天下不乱的，如门边的发胶过量男，砰砰地捶着桌子，大喊“八百块一个人，那我就带阿琦（众人皆知的他女友名，在高二）亚！”话音未落，全班又爆发出一阵更加剧烈的轰笑和骚动。
“咚咚咚咚……”
仿佛是相呼应，从隔壁班也传来捶桌和喧哗声。
-
「好了，還有一件事要注意的。」
看著整個已經高三的年青人們突然變成了幾歲的孩子般吵吵鬧鬧的樣子，班主任已經沒有再多的氣力去撫平亢奮的大家了。
「航班?K不是一次過就可以把全級都?#092;過去的。早上五點集合的是只是我們這一班而已。大家要注意禮貎及行為舉止，因為同機的還有其他的乘客，這是國泰航空公司給我們學校的忠告……」
「萬一有甚麼飛機上的投訴，大家就很可能要填補飛機票的錢了，知道嗎？還有沒有甚麼問題？沒有的，明天就把錢帶回?怼ａ崽斐霭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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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
虽然“早上五点”和“还有其他同机乘客”引来了新一轮的嘘声和嘈杂，不过不论质与量都比前一波逊色许多。
既然班主任三言两语将香港游与“800块”“问卷和报告”用粗砺的粉笔划上等号，本还带点神秘色彩的“高三之行”激起的兴奋和种种揣测也就随之降温，取而代之的出于实际考量的讨论：
“早上五点集合，那至少得三点半起床啦！”
“喂，干脆我们去网吧包夜吧？那家‘雪渣’。”
“莫搞错，飞机上能睡多久？”
“第一天的行程……我看看……”
“安静！！”
“……………………”
全班再次“定格”。
“……竟然占用了这么多时间……唉，那么作文就算了，暂时写个提纲。”
班主任像数学老师一样熟练地从讲台肚里抽出最后一叠纸，对着鸦雀无声的学生们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放寒假前就说了的，一来就有个摸底测验哦。”
（于是，差不多可以推了……咩）
-
很奇怪，今天的時間就如同食物一樣，大家的嘴巴越是動得多，時間就走得越快。
在每一堂也是私下聊著天的無奈中，老師們都帶著半點寛容的心情讓大家得過且過了。
夕陽西下，轉眼便又是放學的時間。
(沒有甚麼說的話，可以直接跳至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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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昕和琳紫一起回家。不着边际的期待和闲话，在学校里已说完了。在人挤人人挨人的公汽上，能插进机械的报站声间隙的，只剩下诸如“回去看天气预报”“到底带多少作业”的实实在在的规划。
但一反平常地，当她像从网缝里挤蹦出的鱼似的跳下车，刹那间视野充溢着有生命力的清新金色。
夕阳露出鲜艳的橙红，久经雨雪洗刷的天空格外干净剔透，仿佛一碰就会留下指纹。
她情不自禁地举起手——与夜里望着天花板一模一样——这次，划开天空的指间，也被两条白色的云带衡量着。
那是难得一见的、交织成十字型的轨迹云。
……
上楼梯的脚步，犹如踩着蓬松的云朵，从未如此轻盈。
也许她属于易受天气影响的体质，从放假前到现在，还是第一回，心里开始被名为“期待”轻快感填满。
而且奇怪的是，这份期待，不是香港的繁华夜景，而是飞机舷窗外的清晨的云海。
就连平常沉闷的饭桌上，她也按捺不住心情，以调侃的语气谈起学校的新闻……尤其是那一大摞报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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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之上，全都是昕最喜歡的菜餚。雖然老父仍是一片冷漠的樣子盯著電視?戆秋垼但昕在向母親侃說之時，飯碗上卻多了不少的菜肉。
而何韵在開心地聽著昕的說笑時，也不忘在每句說話的後頭都叮囑著昕要注意的事情啊，好好學習不要心散啊有的無的，口中和應著裝作開心的樣子，眼神處卻流露出了不捨的餘光……
「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就是那旅行包也是我和父親今天請假去幫你挑?淼摹Ｄ阕李^還有些香港旅行的資料、地圖甚麼的。抄下這個叔叔的電話和地址……他是你爸在香港那邊這兩三個月公幹的同事……」
(玩家隨便插入)
一夜過後，還是在清晨灰藍色的天空之下，呼吸著朝露散發出?淼那逍驴諝猓四人組便按時到達了機場。
時間，是四時的四十五分。在預訂登機的那個等侯室中，數十平方米的地方，空無一人，他們似乎是最早到達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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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之上，全都是昕最喜歡的菜餚。雖然老父仍是一片冷漠的樣子盯著電視?戆秋垼但昕在向母親侃說之時，飯碗上卻多了不少的菜肉。
而何韵在開心地聽著昕的說笑時，也不忘在每句說話的後頭都叮囑著昕要注意的事情啊，好好學習不要心散啊有的無的，口中和應著裝作開心的樣子，眼神處卻流露出了不捨的餘光……
「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就是那旅行包也是我和父親今天請假去幫你挑?淼摹Ｄ阕李^還有些香港旅行的資料、地圖甚麼的。抄下這個叔叔的電話和地址……他是你爸在香港那邊這兩三個月公幹的同事……」
“嗯，晓得啦～有老师带队，不得走丢的啦～”
饭到后半段，她自己的储备抖完，一昧含着饭应答着。虽然母亲一讲起来就像教小学生般絮絮地说个没完，父亲又强绷着脸盯着电视里脚气膏广告看个没完，但这顿饭，她吃得挺开心……啊，可以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籍着热腾腾的饭菜，和热腾腾的消息，盘踞在家中的沉闷，渐渐和蒸汽一样融化在明亮的灯光下了。
（这样的话，也真就放心了～……）
天气预报的《渔舟唱晚》听来格外悦耳，就连母亲多讲了10分钟的气温和穿衣事宜也如此。反正不打算赶作业，行装也早就收拾好，昕索性耐心地让母亲“过过瘾”。毕竟是第一次没与父母一起出远门，家长的唠叨和略显多余的担忧都是应得的权利吧？
………………………………
………………
说来也怪，凌晨天还未亮，迷迷糊糊走出大门被冷风一激，昕脑中第一个念头竟是“这个月的科幻世界要晚几天入手了”。
由于早班公汽还没开，四人是先约在学校大门碰头，然后AA打的开往机场。
一夜過後，還是在清晨灰藍色的天空之下，呼吸著朝露散發出?淼那逍驴諝猓四人組便按時到達了機場。
時間，是四時的四十五分。在預訂登機的那個等侯室中，數十平方米的地方，空無一人，他們似乎是最早到達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