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美蘋果園
跑團活動區 => 银域 => 網團活動區 => 紫阁 => 主题作者是: 靜海聆 于 2024-08-29, 周四 11: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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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成品」系列:未來之心
特殊/試驗性質文字體驗團。
特殊
對應場景角色會進入對應場景的劇情。
本場景為特殊/試驗性質文字體驗團。目的在展示不同完成度的世界構架下玩家會遭遇到的不同回饋。
高鐸瑞亞。
暮光學院。
安靜的石製建築中,陽光射入天井,正照在寬敞天井中的一張鋪了黑絲絨的方桌上。上面端端正正放著一個木盒。
這是一棟三層樓建築,三層都在天井這側建有迴廊,十分敞亮。如今還是上午,天井中放了不少椅子,零散坐著幾個人——有男有女,有長有少。
一位少女安靜地坐在最靠近桌子的一圈椅子上,試著調勻呼吸。她的面頰因為之前的幾步疾走有些紅潤,但很快就恢復了白皙。身著簡單黑色長裙的伊麗莎白在確定自己並沒有遲到後就輕輕解開了腰側的魔寵包,一隻油光锃亮的渡鴉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就撲騰到她肩上。
一個高挑的青年男子坐在第三排椅子上,左右一段距離內都沒有坐人。他看著二樓和三樓目前還是空蕩蕩的迴廊出神。他沒帶什麼隨身物品,只有一個簡樸的挎包,穿著普通人出門的普通外套。突然,他的肚子裡傳來咕嚕的響聲,他立刻漲紅了臉——抵達這裡已經花光了維林的路費,他沒錢吃早飯。
打扮的十分「瓦瑞西亞」的貝吉特坐在最靠外一排,入口的另一側,從這裡能看清整個一樓和從入口進出的人。在塔爾多的奇怪森林裡假死脫身擺脫上一個主子之後,顯然他又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安排。
突然,除了伊麗莎白之外,所有人都被剛走進天井的狐妖吸引了目光,這個男狐妖看起來還很年輕,眼中充滿好奇,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時猶豫不知道自己應該挑個什麼位子坐下。
「嘿,我是二指霍蘭德,怎麼稱呼你?」一個滿臉是笑容的半身人跳到狐妖旁邊的椅子上,以同樣的高度看著他。
「諾桂。」他有些腼腆。
「你也是來參加入學考試嗎?」半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放鬆,反正他們只收三個人,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會被淘汰的。」
諾桂驚訝地看著半身人:「只……只收三個嗎?那,怎麼考呀?」
「不知道。」半身人指指桌子:「從我進來到現在,也沒人告訴我什麼,就不停進人,坐下,可能大家都在等吧?外面的教員也只說了在這裡進行面試,再多就支支吾吾問不出來了。」他接著笑起來,「不過沒關係,我媳婦已經說了,不管能不能成功,中午都給我做一頓大餐!」
領取角色
諾桂:雖然已經成年,但還沒有找到自己道路的年輕狐妖,在族群裡也沒什麼朋友,雖然嚮往人類世界,但每次出行必定雞飛狗跳,沒辦法像其他狐妖同伴一樣狡猾自如地和人類相處。優勢屬性:魅力,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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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取:火龍
巨大的篝火在广场上熊熊燃烧着,欢乐的人群在周围载歌载舞,庆祝佳节。诺桂走近人们,试图以微笑和挥手传递友好,但人们却突然停下了歌舞,投来疑惑与警惕的目光,窃窃私语此起彼伏。诺桂张口,想要用言语打破僵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此时变得陌生而突兀,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与人们隔绝开来。他手舞足蹈,比划着,试图用肢体语言表达善意。但误会如同阴霾般扩散,气氛越来越紧张,人们情绪逐渐激动,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他们的声音变成了愤怒的叫嚷和咆哮,眼神中充满了敌意。诺桂慌乱地摆手,试图平息这场无名的怒火,但每一分解释都像是火上浇油,让愤怒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四周的人群步步紧逼,挥舞着拳脚,愤怒的洪流似乎要将他吞噬。诺桂惊慌地身子一踉跄,顺势化作一只小狐狸,从人群的缝隙中穿出,开始狼狈地逃窜。诺桂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人群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和呐喊如同追命的鼓点,让他无法喘息。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刻,一道温和的光在远处闪耀着——那是母亲,她的眼眸如湖水般宁静,笑容如春风拂面。诺桂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想要钻进那久违的温暖而细腻的皮毛里。但就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她却如晨雾般消散,只留下了冰冷的石壁。这是一条死胡同,诺桂无路可退。诺桂绝望地仰天长叹,天空似乎在嘲笑他的无助。但就在那绝望的边缘,诺桂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力量,他一跃而起,如同被解放的鸟儿,试图逃离这无尽的困境。诺桂飞向天空,但很快他发现这不是向上的飞翔,而是向着无尽的虚空坠落。风呼啸而过,带着冷冽的寒意,他在空中挣扎摸索,试图抓住救命稻草,却只有虚无。最后,诺桂重重地摔在了床上,惊醒在现实寂静的深夜,只闻自己粗重的喘息与热血的翻涌。汗水早已浸湿了床单,梦境的余悸依旧在心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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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桂聽著對方的話眨了眨眼,腦中一股奇異的感覺席卷而過,諾桂的一生在幾秒之中重放了一遍,他重新找回自己視線的焦點,發現眼前的半身人還在誇讚著自己媳婦的廚藝。
諾桂听着霍兰德侃侃而谈,依旧保持着微笑,但头脑却是一阵恍惚。方才的一阵异感之后,诺桂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些变化,却又说不出来变了什么,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既视感。诺桂悄悄地摸了摸身上,确认东西都还在,自己也没有变成怪物,随后又不露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群。
諾桂發現自己已經成了剛才看到的水晶球中的「諾桂」,而自己腦中真真切切記得剛才自己在水晶球中看到的一切——以諾桂的視角。
诺桂浑身紧绷了起来,仔细着听霍兰德讲话,暗暗地在脑海中与在水晶球中看到的一切对比。發現完全一樣。
虽然已经听过了一次,但是诺桂依然扮演着霍兰德的忠实听众,听他唠叨。只是这一次,诺桂并没有继续细听霍兰德讲的内容,而是欣赏着沉浸在讲话乐趣中的霍兰德的脸,想象讲出这些话的霍兰德与他的媳妇会如何恩爱。
霍蘭德講的口水橫飛,從做飯已經講到他家鄰居的小孩經常來蹭飯但是身上每次都穿一件沾著奇怪污點的褲子,看樣子可以繼續講個三天三夜。
当霍兰德从做吹媳妇饭转移到蹭饭话题的时候,诺桂眨了眨,忽然接话道「如果我也穿一条沾着奇怪污点的裤子的话,也可以去你家蹭饭吗?」
霍蘭德眼睛都沒眨繼續說道:「可是那個污點,我看著也太難受啦,我就在想,他到底是從那搞出來的,為什麼每次都在他的褲子上。這個時候我媳婦通常已經把飯乘好了,於是我只能開始吃飯,把問題和米飯一起嚥下去。」
「既然这么难受,而且每次在吃饭之前都没有想出答案,那你可以问问那个孩子这个污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说不定这其中藏着什么有趣的秘密?」
霍蘭德點點頭:「但我媳婦的飯還是很好吃的。」陽光從上面照下來,日影在天井中移動,一個穿著貴族服飾的青年站起來,大聲對霍蘭德問:「喂!他們有跟你說什麼時候開始嗎?」
霍蘭德轉頭看向青年,遲疑了一下,「沒有。」
诺桂也被贵族青年这一声喊吸引了注意,转头盯着着他看——不过没一会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看著我笑什麼?」貴族青年沉著臉走近了諾桂和霍蘭德,「你知道我是誰⋯」
「哎呀那是不是導師?」霍蘭德突然指向二樓迴廊,「他是不是在看我們?」
貴族青年下意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诺桂狂笑着,瘫倒在地,捂着肚子,拍着地面,笑得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一样。
貴族青年仰著脖子把二樓看了一遍又把三樓也看了一遍,疑惑地說:「我怎麼沒看見?」
「我看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聽說導師考什麼的都有。」霍蘭德好心地勸說道。
兩人對狂笑的諾桂視若無睹。
說完話之後,霍蘭德才轉身對著諾桂說,「咦,什麼事這麼好笑?分享給我聽聽?」
诺桂忽然停止了大笑「你以为我想笑吗?刚才那个穿着绿色礼服的尖耳朵向我挤眉弄眼地说了什么,那个姿势和表情,简直……哎,然后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控制不住自己了。」诺桂一边喘着气站一边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了指回廊那个方向,继续对霍兰德说道「她想逗我笑,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呀?正好,我也喜欢她这样的。哦,如果她也能像你媳妇一样能烧一手好菜就完美了!」
霍蘭德看了看諾桂指的方向,又看了看諾桂,撓了撓頭,聳聳肩:「好吧,我覺得你應該去和她聊聊,好女孩不應該錯過。」
诺桂点头说道「当然,那么我现在要去寻找笑话了。和你聊天很开心,一会再见啦!」转身离开前诺桂朝霍兰德挥了挥手,然后开始寻找通向二楼回廊的路。
諾桂發現離門口不遠就有一個樓梯前往更高的樓層,但樓梯前的扶手上橫拉著一條彩色絲巾,阻攔了樓梯通行的道路。
诺桂来到楼梯口,一矮身,试着从丝巾下方钻过去。
諾桂輕鬆地鑽了過去,也許有碰到絲巾,也許沒碰到,但他確實過去了,而絲巾依然還綁在原地。
诺桂登上楼梯来到二楼回廊,漫步绕行,观察二楼回廊中都有些什么。
迴廊一側是一連串禁閉的房門,另一側是開放的欄杆,可以俯視下面的中庭。諾桂看到坐在最內的女孩拿起了木盒,打開拿出一副紙牌。
诺桂依次尝试打开房门。
花了一些時間,諾桂確認每扇門都是鎖上的。
诺桂回到楼梯处,试着继续上楼。
諾桂沿著樓梯爬上三樓,就在踏上三樓的一瞬,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接著就發現自己回到了五彩絲巾的前面,一樓樓梯的起始處。
诺桂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朝天井中央走去。
女孩似乎正在提出什麼問題,所有人都看著她,最後她歎了口氣:「那麼,誰需要一次占卜?當然,付費的。」
「我要,我要!付什么呀?」诺桂在后面举手挥舞着,穿过人群走到女孩跟前。
「付出你認為值得一次占卜的。它會決定這次占卜的價值。」女孩淡淡地回答。
「哎呀,值得一次占卜的嘛……讲个小故事如何,你想听故事吗?」诺桂回答着,同时也转头扫视一圈围在四周的人。
諾桂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自己,但沒有人表現出對「故事」感興趣。
「那麼你需要先講故事,我才能占卜。還是那句話,你的故事決定了占卜的價值。」女孩點頭應允。
「好嘞,那讲点什么好呢……就讲个关于占卜的故事吧,咳咳……」诺桂骚骚脑袋,清了清嗓子,开始沉声朗诵……
很久很久前,有一位名叫阿瑞斯的占卜师,他四处旅行并乐在其中,甚至会旅行到遥远的大陆。
一个静谧的傍晚,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斜照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阿瑞斯哼着小曲,骑马徐行。远方尘土飞扬中,一个瘦削的背影浮现出来,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拄着一根破烂的粗木枝。阿瑞斯经过男子的时候,男子步履蹒跚地挨到了阿瑞斯旁边。他稚气未脱的面容很是憔悴,满脸污泥,嘴唇干裂,卑微地垂下双眼,用粗哑而颤抖的声音向阿瑞斯问到:“先生,请您行行好,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哪怕是面包屑……”
阿瑞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伙子,随即翻身下马,从行囊里翻出仅剩的一点干粮和叮当作响的水袋,塞到了小伙子手里,“不必拘谨,叫我阿瑞斯就行。你叫什么名字,遭遇了什么事情而变成这个样子?”阿瑞斯的声音温和,让人感到安心,仿佛在告诉卡西乌斯,他愿意听他的故事。
男子抬起眼来看着阿瑞斯,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激。“我叫卡西乌斯,我的镇子遭到了敌人的袭击,爹娘因为保护我和妹妹逃跑而落入敌手,而在混乱中我又与妹妹失散,仓皇中我只顾自己逃跑。如今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若不是遇到您,我可能要就倒在这荒野之中了。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阿瑞斯温柔地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前面还有大概一天的脚程就可以到达城镇了,我们可以结伴而行,肯定可以挨到。”
随后,二人扎营休息闲聊时。卡西乌斯一点点地向倾诉自己心中的悲苦,直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阿瑞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终于,他伸手从马背上的口袋中取出一个小桌放在地上,和一块花纹底布铺在上面,以及一个精致的雕花小盒。只是卡西乌斯还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桌子是怎么从比它还小的袋子里取出来的。阿瑞斯打开盒子,取出一叠精致的卡牌,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在桌子上摊成背面朝上的一排,随后轻轻拍了拍卡西乌斯的肩膀“我看得出来,你心中充满迷茫。或许你可以问问牌,让他们指引你走向新生。来吧,看看这些牌,你从里面依次抽六张出来吧。”
卡西乌斯啜泣着用哭红的双眼困惑地看着阿瑞斯。显然是没搞明白阿瑞斯在做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在裤子上反复地蹭了蹭占满尘土又混着泪水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出六张牌。
阿瑞斯将牌按顺序摆好,翻开最下面一张牌,缓缓说道:
“可怜的孩子,残酷的战争夺去了你的一切,家人的罹难令你心怀愧疚、悲痛欲绝,你痛恨自己的弱小,甚至也想过自己一了百了,但却没有死的勇气……”
卡西乌斯听着,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本就残破的衣角被他硬生生地拽下来一块。
阿瑞斯依次翻开后面的牌,接着说道:“不过这并非是你的错,人们都惧怕死亡。你活了下来,这是因为命运要赋予你新的使命……你应当打起精神,拿起武器,英勇战斗,保护尚存的爱与正义。在危险的战斗中,你会遭遇各种意外,或许你会受伤,甚至牺牲。但只要你坚信善念,就没有任何敌人可以击垮你……”
卡西乌斯又睁开双眼,眼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你可以寻找尚存的军队或者任何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加入他们一起抵抗侵略;努力表现,有眼光的领导者就会发现你的才能。如果你幸运的话,终有一天,在经历了无数牺牲的大战之后,你将击败入侵者,重建自己的家园。”
“您说的……会是真的吗?难道您是无所不知的先知?那……您知道我妹妹还活着吗?她现在在哪里?”卡西乌斯不再哭泣,有些急切地问。
阿瑞斯则是冲卡西乌斯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还活着,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等你能够保护大家,也能保护她之后,命运会安排她与你重逢的。”
卡西乌斯眼中燃气希望的光芒,一夜辗转反侧,久不能寐。此后,阿瑞斯让卡西乌斯和自己轮流骑马,又行了两日,终于来到了城镇。卡西乌斯毛遂自荐加入了城镇的驻防军。而阿瑞斯则继续自己的旅途。
许多年以后,当初独自逃跑哭哭啼啼的小伙子卡西乌斯,已经成为建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卡西乌斯率领自己的部队多次挫败了敌人的进攻计划,最终将入侵者全部击溃,收复了自己的家园。
……
诺桂绘声绘色、投入而忘我地讲着。(就是那种半扮演半讲述的方式
讲到这里,诺桂停了下来,期待地问女孩「故事讲到这里呢,暂且告一段落了,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繃著臉,「不怎麼樣。他和你一樣,大概是個騙子。」
「不過我的占卜可不會是這種糊弄人的東西。」
诺桂眉毛一扬,回应道「那么或许你可以让我见识一番真正的占卜?」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回應笑話的也許只會是愚弄。命運是你我都無法操縱的東西。」女孩認真地說。
「不,我一定会抱有希望。我一直以为占卜只是揭示一种可能性。一次占卜的好的解读会赋予你一种信念,让你主动把握自己的命运。」诺桂也认真的回答。
「狂妄。」女孩搖搖頭,她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停了下來,看向手中那幅精美的牌,彷彿在與它交流一般。最終她將牌堆放在桌上,「抽一張。」她對諾桂示意道。
诺桂用手指点在牌堆顶,拨开上面八张牌,将第九张牌推了出来。
女孩輕輕翻開,「背叛。你的本命牌。自私扭曲了你,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通往自我毀滅的道路。」她歪著頭譏諷地看諾桂,「但如果你能戰勝自己,它則是代表著榮譽的自我犧牲和不受外界所惑。」
她重新將牌插入牌堆,洗混之後擺出一個3X3的九張牌陣。
「過去。」她吐出兩個字,翻開了左側第一列。三張圖案各異的牌展示了出來,一頭馬戲團大熊,騎著巨人的侏儒,被卵簇擁的蟻后。
诺桂一拍额头,顺势抹了一把脸「唔,背叛真是我最厌恶的事情!我现在宁愿相信你一开始说的话了。」
随后诺桂点着这左侧的牌说道「虽然过去这三张牌让我想起一些嗯…或好或糟的…经历,不过我想我还是应当先听你解读。」
诺桂看向女孩。
她指著蟻后淡淡地說,「你避開了命運最粗礫的磨練。你總是喜歡和那些低微或能力不如你的人相處,也許這樣讓你更自在——或者這樣你更容易控制他們。」她似乎有意似乎無意地看向半身人,但很快收回目光。
「庸俗的智慧。」她總結道。
「那么,我也说说我的看法吧。你认为这张牌的主体代表了我的一部分,但我觉得自己非常的普通,并不比身边的人厉害,这张牌或许更可能代表我所过去所面临的问题。」诺桂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一直都想好好融入社会,无论是人类放的社会还是狐妖的社会——但很可惜我始终没能如愿,隔三差五总是惹出各种乱子,并且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以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许这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比我了解更多的人面前表现过谦卑与敬重。」
「你要怎麼解讀是你自己的事情,但占卜者是我。你已經在不尊重我了。這一點確實如你所說。」女孩淡淡地說,「不過我只是牌的傳聲筒,命運會用各種方式展示在眾人面前,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則選擇捂住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我將不再解讀,只是為你翻開卦牌。」說完,她依次翻開第二列和第三列牌。
第二列:審判,熔爐,狂歡節
第三列:要塞,起義,蠟像館
「哎呀,真是抱歉。你看我性子一直一来就是这样,如此冒犯实乃我无心之举。不过像这样翻开了牌却没有解读,这样的占卜也不算完整,让我们圆满的完成它不好吗?请你原谅我的无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定老老实实地听你讲解,绝不多嘴。」诺桂讪笑着,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
女孩搖搖頭,「千人千卦,不必拘泥。我只需為你做你需要的。交易和占卜已經完成了。就算是老嫗開口,也不能讓裝滿的水杯中再多出一滴。」
「唉那这真是太遗憾了。」诺桂捡起中间的熔炉卡牌,在手中婆娑着仔细查看这张牌,看看卡牌的质地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諾桂覺得牌的質地精良,周圍鑲嵌著精巧的鏤空金屬框,畫工精湛,應該價值不菲。
「占卜已經完成,牌留在這裡給下一位需要的。」女孩站起來對其他人說道,默默退到一邊坐下,渡鴉落在她的肩頭。
「牌的传声筒不再发声,我亲爱的哈罗牌啊,你究竟看到了命运的什么秘密呢?可否请你悄悄告诉我……」诺桂一边说着将熔炉卡牌又放回中间的原位,集中精神注视着排阵,试图用意念与牌产生联系。
諾桂感覺不到來自牌的任何波動,而卡牌當然也只是靜靜地躺在桌上保持原樣。
专注地凝视了一小会,诺桂揉了揉疲惫眼睛,撅着嘴,随手捡起上面的审判者在空中挥舞着,同时胡乱念叨着一些启动词「嗯……启动?额……开始审判!……」
諾桂等了一小會,似乎牌依然沒什麼變化。
诺桂把牌凑到嘴边,嗅嗅舔舔「可恶,不理我的话,我吃了你哟!」诺桂露出獠牙,轻轻地咬在牌上,一点点用力「呜呜……」
「喂!你差不多得了,讓你玩半天了,弄得噁心巴拉的別人還用不用了?」穿著緊身皮衣的女子走上來一拍桌子,不悅地看著諾桂。「趕緊讀完你的占卜然後把牌給我!」
诺桂抬头看了看走来的女子,又环顾四周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
半數人迴避了諾桂的目光,剩下的人不是疑惑地看著兩人,就是在屋子裡東張西望。
诺桂将牌从嘴里取出,仔细擦了擦,随后将桌上的牌重新收拢在一起,拿在手中,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想要我给你的话,至少…嗯…至少你得陪我玩才行!」
「玩?玩什麼?」女孩皺眉看著諾桂。
「很简单啦,就是让我也为你做一次占卜。刚才那个姑娘给我占卜的过程你也看到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我就照猫画虎咯。付出你认为值得一次占卜的,它会决定这次占卜的价值。」一边诺桂切着手里的牌一边说道。
女孩沉默了三秒鐘,「其實你不是人吧。」
「其實你根本不是我們這裡的生物,因為你對它……」女孩指著牌,「毫無敬畏之意。世人皆知,哈羅牌承載命運,不論顯露與否,都應該保持敬意。」
「這是我們從小就學到的事情,但是你……」
「你是潛入的怪物?」女孩厲聲問。
「你的直觉真是太准啦,我实乃天神下凡,游乐人间而已。怎么样?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和我这样的存在相处的机会可不多哦!」诺桂也低声地回应着女孩的问话,说着捋了捋头顶的毛,变成了人类的形态,做出了一个帅气的姿势「或许这个姿态更符合你们人类的审美?」
「狐妖,我知你一族經常遊戲人間,但今天是考試,我不和你胡鬧,你不會占卜,我不會讓你胡亂撥動我的命鉉。」女孩拒絕了。
「哦!人儿生得这么有气质,言语却是如此无情!真是太令我伤心了。」诺桂捂住胸口,眼角挤出几滴眼泪,随后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好吧好吧,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们都尊敬哈罗牌,是我胡闹,是我不配,我就该回老家放羊!不过说起考试,到现在连个主持考试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看到。要我说这考试官方都一点也不严肃,我们又为何要一本正经呢?」
女孩一隻腳踩上桌子,繃緊的大腿和臀部更顯得凹凸有致,她攤著手看向諾桂,也不搭話。
「想要?但是我拒绝。」诺桂目光从大腿擦到女孩的臀,「每当漂亮美人向我展露自己魅力的时候,心里肯定是在暗暗鄙视沉溺美色的龌龊男人:你这个玷污了哈罗牌的家伙赶快把脏手从牌上拿开!我知道,我已经受伤太多次,所以,我就是要说不!」诺桂说完变回狐妖的形态,转头扫视其它人,有没有其它人对上眼,特别留意一下刚才为我占卜的女孩,半身人还有那个贵族青年在做什么。
貴族青年陰沉著臉在對一個男孩小聲說話。諾桂找了一圈,沒有看到半身人。
女孩收回腳,轉身找了張椅子坐下。「沒關係,姑奶奶有耐心。」
诺桂把鞋子一蹬,直接站到了中央的桌子上,一边扫视众人一边高喊着「有人想和我一起玩牌吗?」
諾桂發現除了桌邊的皮衣女,其他人都沒有回應自己的話語。
「玩牌可以,速戰速決。正好我最近新學會一種玩法……」她輕輕哼了一聲。
「哦?什么玩法?是那个超级流行的叫塔牌(Towers)的玩法,还是最后的阿兹兰特人(last Azlant)?」诺桂见只有皮衣女回应自己,就只好又从桌子上一跃而下,蹬上鞋子坐到皮衣女旁边。
「這個玩法很簡單,我可以在三句話內教會你。」女孩翹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著諾桂。
「都不是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新奇玩法?快讲讲!」诺桂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身子微微前倾,大尾巴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一人挑一個花色。誰先抽到同花色誰贏。翻牌圖案靠近右上者先抽。」女子不慌不忙說出三句話,「不過據說,這個玩法有個後遺症。」
「确实简单,可是这样只抽牌就能决定胜负的话不就是牌运决定一切了吗?感觉没什么参与感呢。」诺桂向后一靠,尾巴耷拉着,显得兴趣索然。但随即又支棱起来,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什么后遗症?我可没听说过玩牌还有什么后遗症,除了有些人会上瘾之外。」
「你既然不玩,就不用關心後遺症了。」女子玩味地笑著,並不回答諾桂的問題。
「告诉我嘛,你又不会损失什么。作为回报,我可以教你塔牌怎么玩,这个玩法可比抽牌决定胜负有意思多了。如果非得要玩你说的这个才能知道的话,那就玩一把好咯。」诺桂继续追问道。
「塔牌那種小孩子的玩意,我才懶得玩。要麼就玩這個快的,要麼就找別人去。不過我看好像也沒人愛搭理你。嘖,大家心裡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像我,直白坦率,想要什麼直接說。」女孩意有所指。
「你真的知道塔牌是什么吗,这可是最流行的玩法,才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意!」诺桂反驳道,随后话锋一转,探身贴近女孩的脸旁边,换了一个神秘的腔调,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幽幽说道「而且……我看你也并非没有自己的一把小九九。你既然已经猜出来我是潜入的怪物,那又何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无聊游戏就是你一拍脑门编出来的,而你其实就是想拿走几张牌搞事情,顺带完成你的考试,这就是你所谓的后遗症。好好陪我玩一把,然后我把牌交给你完成你的考试,皆大欢喜,不好么?」说完,诺桂拉开距离,盯着女孩的脸,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意下如何?」
女孩淡淡地看著諾桂,莫測高深喜怒難辨,「你怎麼認為都行。如果真如你所說,不如你先借給我一張牌用一下,我再好好陪你玩那什麼塔牌。」
「玩塔牌可是要用到一整套牌,少一张都不行!唉!你确实应得这副牌,但不是从我这里。」诺桂长叹口气,显得那么无奈而烦躁,起身离开大厅中央,观察着其他人在做什么,以及除了这个女孩之外离得最近的人是谁。
諾桂發現除了兩個女孩之外,離自己最近的就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他手捂著自己的挎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天井,似乎之前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自己身上。
诺桂走到那个带着眼镜的男孩旁边,向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小帅哥,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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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無關。」男孩警惕地看了一眼諾桂,錯開了目光。
诺桂观察这个男孩的衣着打扮以初步判断他的身份,并观察他的神色来推断他警惕自己的原因。
諾桂沒發現男孩身上有什麼隱藏起來的物件或者標誌。但覺得他這種緊張並不是針對自己的,很明顯這是一個內向的人。
诺桂微笑着坐到他旁边,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玩着手中的牌,但眼角余光依然在关注他的情况,继续说道「考官都没见着一个,搞这么紧张干嘛?不如来聊聊天,玩点小游戏,放松放松心情,以轻松的心态应对考试,或许可以超常发挥哦?而且你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无论遇到什么烦心事,自己憋着并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有时候人们需要跳出自己固有的思维,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流,才会迸发出解决问题的新灵感。」
他聽諾桂這樣說,歎了口氣,眼睛雖然依然沒看著他,但語氣明顯放鬆了一些,「你不知道……我……我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完成那些學業……需要花很大的功夫,和那些隨便動動手就能做出東西的人不一樣。我這種人,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怎麼可能能通過這麼厲害的學院考試?」
「唉!人与人确实不一样啊,有些人天赋异禀,才华横溢,而另一些人则只能靠自己勤奋努力,一丝不苟。但天赋异禀又怎样?只有能抓住机会做实事的人才能成功。」诺桂说着很放松地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我相信你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你肯定准备了能够打动考官的绝活吧?或许你可以在考试之前的等待中自己再练习一番,给自己多一些信心,这样考试的时候也不至于太紧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给我秀一个,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嗯……关于如何打动观众的表现力的。」
男孩沉默了一會,搖頭道,「哪有你說的這麼輕鬆。我看你也是天賦異禀的人吧,你是理解不了我們這種人的。」
「哦得了吧,如果你的天赋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不自觉地把别人惹到炸毛,那你一定会痛恨自己有这种天赋。」诺桂撇撇嘴,随后坦言道「我确实没有那种认真劲,相比于长时间地集中精神专注于精致而深奥的东西而感到无聊和疲惫,我更喜欢走马观花地不断体验新刺激。」
随后诺桂话锋一转,用轻松欢快地语气接着说「不过这些差异并不妨碍我们互相了解彼此不是吗?不如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叫诺桂,虽然在瓦瑞西亚这里玩了一阵子,但其实老家在明海,那是千里相隔的天夏大陆上的一个国家。这次跑到暮光学院考试上凑热闹,也只是想来开开眼界,并没有期待能被录取。你呢?为什么要来报考暮光学院?」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二樓的欄杆,「我……我不知道……也許這是我最好的選擇……」
趁他出神时,诺桂又转头观察起着这个男孩的神色,如此迷茫而惆怅,可像是有难言之隐?
諾桂覺得自己的問題好像給男孩出了一個大難題。
诺桂继续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和我挺像的呢,那换个问法好了。如果你成功地被录取了,这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你有没有想象过,自己在这个学院就读的样子?」
他眼中的光亮了起來,「那可意味著太多了。我以前……都只能用一些師兄們用剩的邊角料,但是聽說這個院系在整個學院都有著特別的地位,還會為了每個學員配備最好的資源讓他們學有所成!我還希望能和那些大師學習,他們的傳說我聽過太多了!」
「好的東西,誰不想要呢?」他說著說著又苦笑起來。
「我明白了。你追求进步,追求卓越,那来到这学院就是确实是你的最佳选择,而你理应配得上它。」诺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其实是个对牌的制作工艺和材料之类的都很有研究的牌匠?」
他愣了一下,「你說的……太誇張了……我……我只是個學徒……」
「哪个大师不曾经是个学徒呢?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大师的品质,心无旁骛的专注,一丝不苟的态度,还有那种对好材料的渴望和精益求精的追求。现在的学徒,未来的大师,我看好你哟!」诺桂微笑着说完,将手上的哈罗牌呈现在他面前「正好我这里有套看上去做工蛮精美的哈罗牌,不定是哪位大师的手笔。不过我是外行人,不识货。你要不要来品鉴品鉴?如果确实是好货的话,没准会对你有所启发呢?」
年輕人接過哈羅牌,「你……你是考官嗎?」
「哈哈哈?虽然我很想再来一段假装考官的即兴表演,不过看你这么认真,就不和你开玩笑了。」诺桂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活计。你知道吗?看专业的工匠在专心致志地工作,就好像在看一场表演一样令人满足。」
「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講笑話,或者給你表演。」他手握緊了牌,深呼吸了兩口,「你要把牌交給我,那就代表你放棄了牌的使用權,你確定要交給我嗎?」他鄭重地將牌舉在諾桂面前。
「而且,請不要隨便碰我。」
见到眼前的男孩忽然一改前态,变得严肃而主动,诺桂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
諾桂甚至在他眼中看到壓抑的怒火,但他咬緊了嘴唇並沒有發作。
「哦!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诺桂触电一般抽回了手,随后敛起笑容,严肃了一些,说道「我确定,牌交给你了,而且当你用完这副牌之后如何处置也取决于你。不过无论你要用这些牌做什么,请允许我在旁观看。」
他稍微收斂怒氣,轉為有些疑惑,但最後還是點點頭,「當然,大家都在大廳中,誰也不知道考官在哪裡,自然無需迴避。」
诺桂又露出笑容,然后搓着手期待地问道「那么,你要做什么呢?」
他站了起來,走到中間的大桌旁,仔細地將每張牌攤開放在桌上,戴上一個單片眼睛一張張仔細檢查起來,正面反面,甚至用工具包中的小鑷子撥弄著那些金屬的邊框,將牌面彎曲到不同的程度觀察。
這是一個十分耗時的過程,沒多久他就一頭汗水。
诺桂紧紧地跟着他,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他那一身行头。诺桂试着记住他目光观察的位置,在摊开在桌上其它一张牌的相同位置上也观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諾桂覺得自己左看右看,就只能看出這牌確實做的很不錯,從畫工到裁剪,一絲疏漏都沒有,而且畫面色澤鮮艷,並沒有因為觸摸磨損,應該有某種特殊的工藝製備而成。
诺桂挠了挠头,然后看看他的工具包有没有敞开露出里面的其它工具,继续观察这个男孩,他对每张牌的观察的动作流程是不是相同的。
諾桂發現他的工具包裡有許多奇怪的看不出用途的工具,從金屬到木頭都有,而似乎他對每張牌的觀察流程都相同。
诺桂打量了一下54张牌他已经鉴定完多少。
诺桂在一旁等待他检查完一张牌,准备拿起下一张牌的时候,忽然开口讲话「那个……我想和你说两句话,现在应该没打扰你吧?」
他「嗯?」了一聲,並沒有回答諾桂。眼睛也沒有從牌上轉移開。
他的工作異常緩慢,諾桂等了好幾分鐘,也才不過檢查了不到十張牌。
诺桂见他如此地专注,就好像那些被催眠到迷了魂的人似得,于是用轻缓地语气试探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萬物……之理。」他激動地說,手卻一點都不抖,像撫摸最心愛的女人般輕輕拂過那些花紋。
「万物之理……万事万物的发展与变化的规律,那么掌握它之后岂不是极往知来?」诺桂一手插着腰,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你认为这牌蕴含着超自然的力量?」
他並沒有回應諾桂的自言自語。
「那这个“理”,是怎样的?对你,以及对我们这些普通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呢?」诺桂接着问。
「我說不好。」他搖搖頭,似乎沒有心情跟諾桂解釋什麼,繼續投入在自己的研究裡。
诺桂沉默了一会,等他再次检查完一张牌之后,又问道「这牌与牌之间除了上面画的图案不一样之外,可还有什么区别,以至于每张牌你都要用相同的方式进行如此细致的检查呢?」
他不滿地說,「沒有檢查,你怎麼能知道相同還是不同?這點耐心都沒有,做出的研究到底是有什麼意義……」他突然停下,好像水龍頭被關掉一般,閉上嘴繼續認真檢查。
「受教了,我只是很想知道这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那——有什么简单点的工作我可以做的吗?我虽然不专业,但手脚还算利索,眼神也不错,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当我是个新来的学徒好了。」
他搖搖頭,拒絕了諾桂。
诺桂有些失望地轻叹一声,也不再说话,转头开始一件一件地看他的工具包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一堆五花八門形狀各異的小工具。
诺桂安静地继续守在男孩边上看着他工作,但时不时地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看这里。
皮褲女孩皺眉看著諾桂和男孩,銀髮女孩和渡鴉竊竊私語。貴族少年在不安地踱步,眼神在他們和二樓之間漂移。
诺桂抱着双臂走到皮裤女孩旁边,走近时观察一番女孩的神色,随后在她旁边坐下,靠在椅子上看着男孩,同时脑袋稍稍地朝女孩那里凑了凑,问道「在想那牌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諾桂覺得女孩在思考什麼事情,但明顯關注點不在自己身上。
「確實,雖然我承認,你站在屋子裡就是一個大火把,但是我現在確實在想關於牌的事情。看來,是我給他做了嫁衣……」女孩最後一句話聲音小到幾不可聞。
诺桂眉毛一挑,微微一笑,说道「我一开始找那个男孩聊的时候,也不过是想找个玩伴而已。但后来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只是因为我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我自己和我老爹的影子。啊,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诺桂沉浸在回忆之中,不过很快地,叹了口气,又转头问女孩「我知道你是有天赋的人,你迟早会拿到那副牌。不过呢,有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关于那牌的意义?亦或者说,你也只是推测?」
「我沒有多少選擇。」女孩似乎想通了什麼,放鬆了下來,往後靠在椅背上,拿出一個小指甲刀,修剪其自己的指甲來,「你看我是那邊那個銀髮妹子那種聰明人嗎?我可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嘿,你也可以选择像其他人一样无所事事的,但当你选择主动出击的时候,你就已经脱颖而出了。」诺桂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男孩,继续问道「你觉得那个男孩怎么样?」
「他蠻厲害的,而且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女孩心不在焉,但仍然認真地評價。
诺桂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完事了之后,管他要牌吗?你有没有想过怎么从他手里把牌要过来?」
女孩聽到諾桂這麼說,突然狡猾地一笑,接著又失落地歎氣,搖搖頭卻不回答。
诺桂眯了眯眼,仔细品味女孩的神态变化。
「不愿意说,是信不过我吗?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其实是想帮你的,不然我为什么还要再回头来和你来聊这些?」诺桂说着,抬起双腿搭在了侧面空荡的座位上,一面撑起了下巴,注视着女孩「让我来猜猜吧,其实你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是会像之前管我要牌那样向他直接提出你的请求,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牌交给你。而且,直觉告诉我,如果他拒绝了你……或者说你其实并不需要等他拒绝,你就会采取一些社交之外的手段得到牌,不过这样大概会产生一些……嗯,意外,所以其实你也不是很有把握。但如果说,我有办法帮你得到这牌呢?」
「你猜錯了。」女孩輕聲說,但很平淡的聲音中並沒有譏諷之意。
「哦?那——」诺桂拉长了声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沉默了一會後,女孩似乎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反應過來,慢半拍地回答:「我在等,他完成的時刻。」
「他当然会完成,并且我刚才所设想的也是他完成之后的事情。但实际上,你其实并不需要整套牌对吧?而且他完成他的工作还有好些时间,这期间里……」诺桂说着,左右瞧了瞧「其它人虽然现在没有行动,可谁又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你就不担心别人捷足先登吗?」
女孩笑了笑,似乎諾桂的話取悅了她,心情終於變得好了些。「你誤會了,我不是在等開始——我的開始,我在等結束——我的結束。」
「嚯嚯!原来你已经开始了吗?」诺桂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端正了姿势「真是深藏不露呐!失敬失敬!可是你自打刚才我去找那个男孩之后好像就一直坐在这里也没做什么呀,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瞟了諾桂一眼,「在你看我的腿和屁股的時候。」
诺桂短短地愣愣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孩。
諾桂不覺得她在騙自己。
「什么?!竟然是那个时候!哦天哪,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呢!这下可好,我面对女人的经验又要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诺桂双手抱住耳朵,顺着脸捋了下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与懊恼「所以你才要和我玩你那个什么鬼游戏,嘿!原来你是早有准备啊。」
女孩看著諾桂突然笑著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來這裡並不需要某種成功,也許只是哈羅牌在影響你……讓你看到它影響世界的樣子。」她上下打量著諾桂,「我一直覺得你在找什麼東西,不像我們,目標明確,每個人心中都知道自己是什麼,未來的方向——至少是眼前的方向,要走什麼樣的道路。看來你是真的需要占卜的那個人。可惜啊……那個女孩並不愿為你解掛,有時間你可以自己研究一番。」
「你其实才是潜入的怪物吧,真是很难相信人类能有如此异乎寻常准确的直觉。」诺桂说着垂下眼自嘲地苦笑起来「但我自己能研究出什么名堂呢,我其实根本看不清预言,每次都是只有当真相摆在我面前狠狠地打我的脸的时候,我才会想起自己最初的解读是多么可笑又不知所谓。」
「那你為什麼要在她為你解讀的時候急於說出自己的理解?」女孩不太理解,但也沒有特別在意,看著戴眼鏡的男孩繼續鑒別每一張牌,漫不經心地說,「是因為她在評價你,你的過去?你認為你對自己比較了解?你不相信命運女神在冥冥中注視著你嗎?讓我告訴你,她已經見識過無數靈魂的幸福痛苦,她明白所有我們想要隱藏起來的秘密和不為人知的骯髒念頭——但是她不會歧視任何一個人,她只是平靜地看著我們在地上打滾,行走,奔跑,從一個孩子變成一個人,開始能理解她偶爾顯露的一些善意。」
「我以前只是把占卜当作是嗯……某种神秘式的说教,又或者是某种安慰人心的表演,一切只不过是在真相大白之后的牵强附会罢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思考过命运女神存不存在这看上去根本就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如果命运女神永远只会注视着一切却从不干涉,那么她存在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但她若是干涉了,那她与那些并非掌管命运的神又有什么区别呢?」诺桂碎碎念似地嘟囔完自己的一大套心思,短暂沉默之后,又抬头看向女孩「不过现在我在见到你们之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相信她的存在本身就会改变一个人,和一些事情……你愿意给我讲讲,第一次感受到命运女神的注视时,是怎样的吗?」
她頓時卡住了,半羞半怒地哼了一下,「我又不是算命的,怎麼能感受到女神的注視,我的未來是要靠雙手……掙來的!可不會像他們那樣靠著女神的恩惠搞些小動作。」
诺桂眯了眯眼,继续问道「哦?既是如此,那你又凭何相信女神在注视你呢?而且你们同为女神的信仰者,即使他们真的能得到女神的恩惠,也无可厚非,但我感觉你对那些有占卜天赋的人甚是不忿。唉,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你是不是也曾试图像他们一样走上占卜的道路却没能成功,而不想碌碌无为的你,选择靠自己的双手闯出另一条路?」
她聳聳肩,「那你可錯了。我才不羨慕他們。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你會因為你的天賦失去自我成為某些力量的提線木偶呢?」
「你这话虽然不错,却真是可怕,还好没让刚才为我占卜的那姑娘听到。唉,但不管怎么说,能让一些上位的存在相中已经要比普通人幸运得多了。就好像来这里考试求学,也不过是让比你强大的人挑选而已,我感觉这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利用是必然的,只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说不好啊!」诺桂有些怅然地感叹道,随后又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来参加暮光学院的考试呢?」
「當然是因為這裡能幫我。」女孩奇怪地看了一眼諾桂,「你難道不是因為睏了所以睡覺,餓了所以吃飯?呃⋯狐狸人也許不需要這樣。」
诺桂挠了挠头,解释道「唔,帮肯定是能帮到啦。但,我其实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学习哈罗牌。当你掌握了哈罗牌的力量与技艺,从暮光学院毕业了以后呢?一定是有什么你想要做却力不能及的事情,才促使你想到此学习的吧?」
「不是我選它。是它選擇了我。」女孩驕傲地說,「天賦因人而異,我的天賦就是使用它。如果我是一把刀,就應該將自己磨得鋒利。」
「你真是很特别的人啊!」诺桂意味深长地感叹道,语气中透露着钦佩,随即又带着些许期待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呢,它有可能选择我吗?」
「我還沒有驕傲到可以對這種事情妄言,對別人的命運指指點點。」她警覺地看著諾桂,「但如果你對它感興趣,也許這就是第一步。回首往事,我們永遠也搞不清自己當初為什麼邁出那一步,但沒有第一步,就沒有之後的你。」
诺桂点点头「我对哈罗牌的兴啊趣好像星星之火,而与大家的交流的时候总会拾到新柴。谢谢,和你聊天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诺桂站起身来,挥挥手向女孩告别「我要会会其它有趣的人,祝你好运!」
她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
诺桂走回大厅中央的桌子旁边,看看牌是摊开放在桌上还是摞在一起的。
牌被男孩一張一張攤開在桌子上,鑒別已經到了尾聲,只剩下為數不多的牌疊放在他手邊。
诺桂走到男孩手边,半蹲下来,仔细观察牌堆地侧面数数还剩几张,随后数数桌上摊开的牌,加上男孩手上的,清点一下牌的数量。
加起來剛好是一副牌,一張不多一張不少。
诺桂眉毛一扬,转头看向那皮裤女孩。
皮褲女孩悠哉悠哉地晃著二郎腿。
诺桂冲她做了个鬼脸,随后在男孩耳边悄悄说道「如果你发现这副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要大惊小怪,去找坐最近的那个那穿皮裤的女孩,我想她会帮你的。」
「嗯嗯……恩?不用,我的工作就是要找出她們不對勁的地方。」男孩喃喃說,已經有些手舞足蹈,明顯是有些頭緒了。
「好!那就加油吧!」诺桂微笑说着,环顾四周,寻找离自己最近的另一个目标。
諾桂看了一圈,只覺得剩下的人灰蒙蒙的,像是自己在做一個夢一般,有一瞬間他覺得世界停滯了,接著,一個鮮活的東西跳了出來,衝上了二樓。
诺桂追了两步上前,定睛看向那个冲向二楼的东西。
雖然一閃而過,但是諾桂還是瞥到那是銀發女孩的渡鴉。
诺桂向着渡鸦的方向走去,看渡鸦落到了哪里。
諾桂看到渡鴉雙翅一收,停在欄桿上回首看向一樓,似乎在尋找什麼。
诺桂转头寻找那只渡鸦的主人——那个为自己占卜的女孩。
女孩看著渡鴉,非常專注。
诺桂走到那个女孩身边轻声问道「你在寻找什么呢?」
她聞聲看向諾桂,又看向渡鴉,看到渡鴉的視線並不在諾桂身上,才側臉對諾桂說:「我有一些不好的感覺,命運之線並沒有……」她話還沒說完,眼鏡小子已經興奮地舉起最後一張牌,「我知道了!這不但是一副神器,而且你還……」他激動地看向皮褲女孩,後者則對他微笑。
诺桂一时间也被中央的男孩吸引了注意,但仍然继续问道「命运之线并沒有怎样?」
諾桂沒有聽到回答。
没有听到回答的诺桂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諾桂發現女孩好似沒和自己說過話一般坐在那沉思,而渡鴉也在她的肩頭,一人一鳥安靜得像陶瓷雕像一般。
诺桂在女孩眼前挥了挥手「你们还好吗?」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只是淡淡看了看諾桂,就低下頭,什麼都沒說。這一剎那,那種周圍的世界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的感覺瞬間包圍了諾桂。
诺桂又看向中央的男孩,感受那里的景象给自己的感觉是否有所不同。
男孩已經平靜下來,坐在皮褲女孩旁邊和她低聲交談,兩個人都霧蒙蒙的。世界中只有中間的桌子和桌子上整齊的一摞牌顏色鮮活。
诺桂顺着这个感觉,走向那一抹鲜活的颜色,来到中央的桌子之前,再看那鲜活的颜色。
卡背精美的圖案上刻畫著被六個符號圍攏的六芒星,六個符號分別是王冠,錘子,星,鑰匙,盾,書。在六芒星周圍,數不清的像流星軌跡一般的閃爍曲線明明滅滅。
诺桂咽下一口唾沫,抿着嘴,伸手触碰那闪烁的曲线。
曲線像突然找到了方向般,順著諾桂的手指就攀援而上,瞬間漲大繞纏住了他的全身。諾桂眼前一片金光,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極大的吸力抓向那旋繞的金光之內。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他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而手腳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僵直著,無法動彈。
诺桂感受着自己还是否在呼吸。
諾桂百分百確認自己肯定是經曆了什麼奇怪的魔法事件,但完全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諾桂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在呼吸,而且身體似乎也失去了實感,雖然手腳好像還能感覺到,但卻沒有那種能用力的感覺。
诺桂试图说话「你好?有人吗?」
諾桂張開嘴,卻沒有氣息,自然沒有聲音,他舌頭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嘴,卻發現一個事實:自己的身體沒有了厚度,變成薄薄一片——紙片。
万千奇异涌上心头,诺桂一时懵然,随着思绪渐渐平静,诺桂试着感受自己身体的姿态。
諾桂感覺自己一手抓著什麼東西舉在臉前,另一只手捧著什麼東西放在身前,閉目前探,像是要親吻什麼。
诺桂马上想到,自己的姿势与那个女孩为自己占卜的那张本命牌——背叛上那个女人的姿势如出一辙!那么自己右手里抓着的,是“爱人”的首级!左手捧着的,是“爱人”鲜血浸染的葡萄。诺桂想到这里,仿佛已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心底泛起一阵恶寒。诺桂挣扎着,试图松开手上的东西。
諾桂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改換姿勢,連手指的角度也不能變動哪怕一絲一毫。就在他掙扎之時,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他上方,「不,我一定会抱有希望。我一直以为占卜只是揭示一种可能性。一次占卜的好的解读会赋予你一种信念,让你主动把握自己的命运。」
「狂妄。」另一個聲音,「抽一張。」
「诺桂!我在这!看看我!诺桂!我在这!看看我!诺桂!我在这!看看我!……」诺桂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便疯狂地在心中默念道。
諾桂心中沒念幾句,就覺得身體一輕,飄向了一邊,那一瞬間黑暗被光明代替,他看到了一些……桌子,卡背後的花紋,自己的衣角……啪。黑暗重新籠罩了視野。「日蝕,你的本命牌。你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該前往何方。但是……也許這意味著你有某種即將展露的天賦……」
「哦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个世界?我该不会要一直被困在牌里吧……」诺桂心中有些慌乱,再次默念起各种咒语「……束缚消散,自由如风,解!……拜托!起点作用啊……空间之门,为我开启,脱!……」
諾桂心中升起無數念頭,自己卻死死被束縛在這卡牌上,這時他又聽到話語聲傳來:「那么,我也说说我的看法吧。你认为这张牌的主体代表了我的一部分,但我觉得自己非常的普通,并不比身边的人厉害,沒什麼要展露的天賦,我確實想要融入周圍,但還不至於沒有方向……」
诺桂反复尝试无果后有些绝望,他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着外界的一切,试图发现一些线索。
「你要怎麼解讀是你自己的事情,但占卜者是我。」另一個聲說,「不過我只是牌的傳聲筒,命運會用各種方式展示在眾人面前,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則選擇捂住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我將不再為你占卜,直到你樂於見到……」聲音戛然而止,諾桂覺得自己和其他的卡牌都被抓了起來,雖然不能動,但他卻能感覺到身材在摩擦,眼前光亮一閃,他被單獨拿起來,四個巨大的柱子各自夾住他的頭尾,開始彎折它,「它怎麼不聽我的?急急如律令!」撕裂般的疼痛傳遍他的全身。
「呃啊啊!诺桂你在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呃啊……」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剧烈的疼痛之下诺桂脑中只剩下强烈的求生意念「啊……这是在惩罚我对哈罗牌的不敬么,现在我知道错了,是我见识短浅有眼无珠。哈罗牌,命运女神还是什么神秘的存在啊,不论你是谁,求求你让我解脱吧!」
「咦?誰在說話?」令諾桂驚訝地是,他的聲音好像真的被聽到了。
「是你對我施展了什麼幻術嗎?」那個聲音疑惑地問。「如果你出現幻覺,那也不是我的原因。女神信徒只顯露命運,從不欺瞞牟利。」另一個聲音冷冷地說,哼了一聲。
「诺桂!诺桂!你既然能听见,那就听好了!立刻停下!你在拿你的命运开玩笑!现在,松开你欠打的爪子,好好拿着我!」诺桂在心中如此咆哮着。
「嗯?我有什麼命運?我沒有在開玩笑啊,你是誰,你在哪?你到底是怎麼讓我聽到這些聲音的?」諾桂狐疑的聲音傳來。
诺桂感受了一下自己还有没有在被折磨。
大柱子鬆開了兩隻,還有兩隻拎著你,眼前景物飛快地移動旋轉。
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然过去,诺桂心情稍稍平缓了一些,但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依然不好受。诺桂艰难地集中精神在心中回答着另一个自己「我就是你,另外一个世界的你,被束缚在你手上的这张背叛牌里。现在能请你好好拿着我吗?不要弯折,不要晃来晃去。你也不希望自己被吸进牌里然后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折磨吧!」
旋轉停了下來,一隻巨大的眼睛出現在諾桂眼前,「我憑什麼相信你?這是什麼魔法?哪來的另一個我?」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我那个世界里,忽然之间,这套牌忽然变得与周围的世界那么得格格不入。其它的事物都失去了色彩,唯有这牌色彩比原来更鲜明,那流动的光华,仿佛是在指引我。但就在我触碰它的一瞬间,我就被吸了进来。我那个世界里的鉴牌专家——就是你旁边那个一直紧张兮兮带个眼镜的小男孩,说这套牌是神器——我想他说的大概是真的。至于怎么让你相信我,我不确定,因为我已经发现这个世界的发展与我的世界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我也不知道什么变了什么没变,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诺桂的意念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斟酌什么,终于,一阵带着羞耻与快感的意念颤抖地传达出来「每当你我晚上空虚难眠的时候都会一边想象着美丽的白毛狐妖姑娘一边撸自己的尾巴,直至嗨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睡过去……」
「這是什麼情況?是我的靈魂分成了兩份?還是你是我的映射?我們的時空是同一個嗎?我們這樣交流會不會影響這個世界?」聲音停頓了一秒,「那我也會被吸進去嗎?」
「我不知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哦天哪,你不仅要折磨我的身体,还要折磨我的精神吗?!」虽然没有躯体,但是诺桂感觉自己濒临炸毛了「你可以再多问问这些莫得答案的问题把我折磨到崩溃,我就会诅咒你也被吸进去,再让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来好好给你上一课。」
「你為什麼不知道?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聲音嘀咕著。
「天哪,我究竟造的什么孽,要让我面对我自己,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诺桂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感念到「现在,管它影不影响,我要从牌里逃出去,而你要避免被吸进牌里去,至于影响世界?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话,你就要按我接下来说的做,你听明白了么?」
「你如果不能讓我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能按照你說的做?如果你是錯的我才是對的呢?」那個聲音小聲說,似乎旁邊還有一些聲音嚮起,嗡嗡地聽不清楚。
「对错自有公论!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们又怎么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且听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可以称得上是神迹了,就凭我们两个神秘学白痴,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去请教专业人士来解答这个问题。我现在的状态似乎除了与你交流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因此接下来的事情都要靠你来完成。当然,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诺桂已经不想再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无意义的问题上多费口舌,于是选择无视问题而直入主题「刚才给你占卜的姑娘,她看起来在哈罗牌的专家,而且总是在思考一些很神秘的东西,你可以拿着我去问她。记得要先为之前打断她解读占卜的冒犯道歉,然后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的哈罗牌,你与这张哈罗牌产生了精神联系,想请教她一些问题,她肯定不会拒绝你的。我会听着,和你保持精神联系。最后,你的言语中要对她献上你所有的尊敬,她比你想象得要厉害的多。」
「你不會就是她搞出來逗我玩的吧。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而且我沒有覺得我現在有什麼不舒服或者問題啊,你到底是不是我,除了知道我的一些記憶——這用魔法是可以做到的,你還能怎麼證明?」聲音壓低了說,「不要著急!我還沒用完!它已經對我展現出了神奇的作用!」這一句似乎是他對著周圍人大聲在說著。
诺桂面对如此灵魂质问,陷入了许久的沉默,终于,诺桂传念道「我证明不了,因为我虽然像你,但并不是你。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是因为你现在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唉!我经历了一些你还没经历的事情,而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我一开始也像你一样吊儿郎当地对她,对其他人,对哈罗牌,对这里的一切。但是当其它人在你面前展现出高超的技艺与深邃的思想,当哈罗牌在你面前展现超凡力量的时候,你会醒悟自己的平凡与庸碌,抛却自己的狂妄而学会敬畏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力量,踏出追寻奥秘的第一步……唉,我虽然掏心掏肺讲这么多,但想必你也听不懂,因为你还没有成为我。」
「你說得對,我沒有看到這一切確實很難想象,而且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害怕或者說這麼緊張,既然你遇到了這麼有趣的事情,就慢慢搞明白呀,我倒是可以陪你一起。這個我沒問題。」聲音小聲說道。
「呵!我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这么真实的自己,肯定不是在做梦啊!」诺桂的传念混杂着笑声的哭腔,透出一种矛盾复杂的情绪,但随后又沉重起来「如果你也来体验体验,我想你就丝毫不会觉得有趣了。你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压扁在一张牌里,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上的每一根毛都一动不动地禁锢在虚空中——但这些不过都是失去躯壳留下的幻念罢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掉了,而只剩一丝灵魂被囚禁在这里。」
「你……你不要說這些呀,我覺得關鍵不在他們其他人身上,還是要靠你自己,或者說,靠我自己,我覺得如果真的是你說的神器把你吸進去了,它總得有個原因吧?問他們也不會知道原因的,他們最多也就是告訴我,這是神器。」兩根大柱子變成了平坦的肉墊,諾桂得以看到天光,天井還是那個天井,時光尚早。
「你没有真的去问过,又怎么会知道呢?当然,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最后肯定还是得靠自己解决。如果我猜的不错,哈罗牌或者与它有关的上位存在想让我以牌的视角观察世界,与世界互动,为的就是让我更好的理解它。虽然我还不懂为什么它会选择我,不过现在这不重要。我想暂且顺其自然而发展,看看会发生什么。」
「我覺得你猜的不對,如果像你這樣說,將你禁錮在我的本命牌日蝕中豈不是更能讓我相信這是牌的意志?背叛是什麼?奇奇怪怪……」聲音恢復了正常,周圍也安靜下來。
「因为你不知道,背叛是我抽出来的本命牌。」诺桂的平静地解释道。
「我和你還能有不同的本命牌?那不就不准了?」聲音充滿疑惑。
「我推测这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分属于两个世界的诺桂,我们本来就各自有各自的命运之线……」诺桂的传念忽然断续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命运之线……难道说我触碰的那闪烁的曲线其实就是你的命运之线?我可能并不是被吸进来的,而是哈罗牌在向我展示命运的无尽可能的时候,我阴差阳错之下选择来到了这里……」
诺桂仔细回忆自己触碰哈罗牌上那些闪烁的曲线时,伸向了哪一角的符号。
諾桂的記憶中那條纏上自己的曲線似乎是從盾的標識附近出現的。
「诺桂,能请你告诉我刚才那个女孩为你占卜的结果吗?」诺桂的传念忽然急切了起来。
「根本沒占卜啊,我剛抽了本命牌,說了兩句話她就生氣了,也不知道在氣什麼,我自己的事情難道她比我還清楚?我解釋的明明比較有道理。」聲音有些無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而有智慧的人不会把生命浪费在自以为是的家伙身上。这些道理你现在不明白,以后或许会有机会能理解它们。但是她没能给你占卜的话,我的猜想该怎么验证……」诺桂耐心地劝导着另一个自己,但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当时我可以看到命运之线,而且整个世界仿佛都褪去色彩来引导我。而现在……」诺桂看了看天井,视野中的天井有着怎样的色彩?
諾桂覺得天井的天光一切正常,只不過自己狐狸眼中更加立體一些。
「诺桂,你可以把我立起来,慢慢地转一圈,让我看看这里吗?」诺桂传念道。
「好吧,反正我自言自語了半天,他們已經當我是神經病了。」聲音痛快地同意了,按你說的做了一遍。諾桂得見房間中一切,似乎與自己在時並無什麼大的不同。
「还有其它的牌呢,也让我看看吧。」诺桂传念道,同时仔细注意这个世界里有没有任何地方有色彩的差异。
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異常。至少現在看來是如此。
「嗯……到目前为止,据我观察,这个世界的哈罗牌好像还没有像我那个世界的牌一样显现它的神力。或许……或许应该试试把我连同其它牌交予能够发挥出哈罗牌的各种力量的人手里,就像我之前做的一样。」
「那你發揮出了什麼力量?」聲音問道。
「就像你刚才做的一样,不过我当时拿的牌是审判,并没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诺桂在牌里回应我。或许是那个诺桂比较腼腆,也有可能是……把牌舔来咬去的我做得太过火了,总之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并没有与另一个自己相遇。至于其它的……我不知道咱们还能怎么发挥牌的力量,既不懂牌的相关知识,也不会用它占卜。哦对,我之前想玩塔牌来着,或许这样也可以发挥出什么力量呢,但可惜没人愿意陪我玩,而且现在我被困在这张牌里也玩不了了。」
「你是說,你可能把另一個我咬死了?哈哈,我覺得你可能真的是我。不過為什麼把牌給他們用就能解決你的問題?我看不到這之間的關係。」聲音還在認真思考。
「额……我也只是猜测。在我的世界里,起初这副牌表现得非常普通。但是在我将它交给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又和那个穿着皮裤的女孩就牌和命运的话题一番畅聊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一些地方仿佛被迷雾覆盖,颜色暗淡,而另一些地方则色彩鲜明。而且,正是在那个男孩仔细的将牌一一检查之后,这副牌忽然在我眼中亮了起来,展现出它的力量。那你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所以我推测他们可能对牌做了些什么,将牌的力量激发出来了。」
「如果像你這樣說,那我是要把牌給特定的人才行?不能給其他人?可是我給了,比如說,那個男孩,他也不一定下個就給女孩,反過來也是。」聲音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我仔细观察过那个男孩检查牌的样子,他没做过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把牌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而已。或许触发牌的力量并不需要特定的人,而只是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我现在想不到什么其它的可能性,所以只有实践出真知咯。」
「如果只是這樣,那我也可以完成這個過程啊,翻來覆去地看……」話音未落,諾桂眼前的世界已經開始翻轉,再翻轉,再翻轉……
「噢噢……停!停!我说停!停!……」诺桂的意念尖叫起来。
翻轉停了下來。
「每張牌都要翻?」聲音不確定地問道。
「啊…呃…」诺桂缓和了一下眩晕感后传念道「我意思是,每个人应该都有自己的手段和牌来互动交流,像这样只模仿表面而不知其精髓,大概不会得到牌的响应。」
「那我算不算是啟動牌的一份子?你教教我,我要怎麼啟動?還是你覺得我和這屋子裡其他人都不一樣,並不能和牌互動?那我來這兒到底幹什麼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悅。
「你这不是已经启动了么,要不然牌怎么会安排我们的相遇,还允许你我通过意念来交流……」诺桂的传念透出一丝无奈感。
「是嗎?是我的作用?可是明明是你的本命牌。而且我還沒占卜過呢,這樣就算完成了?我看看……那個渡鴉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聲音疑惑地問。
「那你就问它呀。渡鸦都是聪明的生物,更何况这只应该是那女孩的魔宠,可精啦。」诺桂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们能交流应该是依靠双方的努力,因为一开始我在呼唤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听到我,直到你拿起我念了什么撞大运的咒语,我的念想才被你感受到。」
「請問你的渡鴉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呢?」短暫的移動後聲音響起。「喂,你為什麼不理我?告訴我吧,肯定有什麼原因對不對?你對這副牌知道多少?可以告訴我嗎?」
「你想知道什麼,可以自己占卜,哈囉牌會告訴妳。」冷冷的聲音說道。
「怎麼可能什麼都從占卜裡知道啊⋯」聲音不滿地嘀咕。
「哦天诺桂啊,刚才你还惹人家生气,现在你这么冲地问她,她愿意搭理你就见鬼了!你还记得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吗?即便你不想道歉或者对她表现得尊敬一些,你好歹也得从她感兴趣到无法拒绝的话题讲起吧?」诺桂焦急地传念道「哎,我教你,你就和她这么说:“我不会占卜,我想知道的东西牌都没告诉我。但是牌似乎想和你说话诶!你要不要也试试看?”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你要装得煞有其事把她唬住,最好能让她拿着我,我会试着和她直接对话,然后尽量从她那里撬出点有价值的信息。」
「你這麼想和她說話……那我把牌直接給她不就得了……」聲音小聲嘀咕了一句,似乎又開始對女孩說話:「之前很抱歉打斷了你的占卜,能不能請你再為我占卜一次?這次我肯定,確定,一定不會插嘴了。喏,給你牌。」
「在你樂於見到自己的命運被揭示之前,我都不會為你占卜。」女孩冷淡地說。
「快答应她!快答应她!你就说你乐意……」诺桂急切传念戛然而止,转而问道「嘶,不对,你又不是我,这个问题还得你自己想明白才行。所以关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我亲爱的诺桂。」
「占卜只是揭示一種可能性。一次占卜的好解讀會賦予人一種信念,讓你可以主動把握住命運。」聲音毫不猶豫地回答,「但是我覺得命運當然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怎麼可能它說什麼就是什麼……」聲音小聲回答諾桂。
「唉,我一开始也是真么想的,但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有能力把握自己命运的……全部吗?就比如,我现在被困在牌中,这难道是我能控制的吗?如果我们全知全能,任何行动的结果都可以准确地预见,那我们确实可以选择一条想走的路。可是面对无尽的未知因素和不可控的外力,我们要明白自身的局限和渺小。你以为已经无可争议的过去可能并非是你自己所认定的那样,你以为自己可以把握的将来,在面对你不可抗拒的力量时也只能顺势而为。事实上,我们永远只能选择相信并希望自己的行动是好的,此来激励自己前进。但如果对这些未知的强大力量缺乏敬畏,认定我命由我不由天而恣意妄为,那挂在嘴边的把握命运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呢?」
聲音沉默了許久,「我覺得你肯定不是我的分身,你說的這些話……我很陌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遭遇的事情,是你的命運的一部分,無法控制的那部分?你那時候讓這個女孩占卜了嗎?」
「那个时候我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觉得这占卜不过是一种神秘把戏,就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想看那女孩露两手,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高见和绝活呢。我抽完本命牌,就是这张背叛之后,也觉得这占卜结果完全和我挨不上关系啊,不过我只是用半开玩笑地方式隐晦地表达了我的质疑,并没有激怒那个女孩。后来等我抽完9张牌她开始解读的时候,我才把我心里话直白地讲出来,结果就是她直接甩脸色走人不给我解读了。不过呢,虽然没有解读,但是占卜本身是完成了的。」
「现在我所遭遇的意外,我难道还能闭着眼睛不承认这就我的命运吗?」
「完成了?那你承認你的命運和占卜的一樣嗎?」聲音半信半疑,「如果你的占卜和命運都不一樣,我為什麼要相信?而且背叛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
「占卜呈现的结果总是那么隐晦,而我不敢妄称自己理解它,所以我只能说,我还没有想明白。」诺桂的意念又变得沉重起来「背叛……我不知道,但是看到这样的结果,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将来我将面临这样一个重要的抉择,是背叛自己所爱还是牺牲自己,但无论我如何选择,我将非我,这大概是注定的结局。」
「幹嘛不簡單地說你已經背叛了我。你跟我想的根本不一樣,一直勸我要這樣要那樣。」聲音帶著戲謔。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就好了,虽然我们有许多相似,但我们本就不同,这大概还算不上背叛。」诺桂平静地回应着「真正的背叛,会像这张牌上一样,伴随着鲜血与死亡。」
「我倒不覺得,思想的背叛雖然字面上沒有血和死亡,卻往往代表著更深刻的影響。」聲音不以為然,「不然你現在這個樣子能殺了誰?能自殺嗎?哈哈。」
「你说得也对,不过思想的变化未必是一种背叛,你能说人的成熟是背叛了曾经的天真吗?」诺桂的传念也稍微轻松了一些「我现在可连自杀都做不到呢!但我相信我现在的处境只是暂时的,一定会有办法摆脱。」
「你這種想法是盲目樂觀。有什麼征兆或者證據說明它只是暫時的嗎?」聲音和你討論起來,「如果力量是偶然被你觸發的,再次觸發的幾率是很小的。畢竟我和你的命運已經不同了。如果力量是有意為之,像你之前想的那樣,懲罰你什麼的,那他可能就不管你了,那你就只能一直在裡面了。」
「那又怎样,难道我要一直哭哭啼啼垂头丧气地……好吧,我现在甚至都没法哭出来。神力既然能显现出一次,为什么我们不能期待它显现第二次呢?仔细回忆触发前的征兆,再加上各种尝试,如果都不奏效的话再泄气也来得及。话说远了,我们应该赶快行动起来啊,回到刚才的问题,你现在还认为占卜没有力量而不会接受占卜的结果吗?」
「除非你能證明。」聲音很確定。
「如果你不相信这个,你又怎么会相信你没有经历的我的故事呢?当我知道,我们都是不经历就不会信的家伙,你不相信便不相信罢。我再想别的办法和线索……」诺桂又思考了一会之后问道「那个女孩的占卜是有代价的,她当时说,你付出的会决定你的占卜,你当时付出的是什么呢?」
「我給她講了個關於占卜的故事,她還笑話我說我講的稀爛。」聲音有些悶悶的。
「啊呃……这块经历咱俩倒是一样呢。」诺桂的意念也传来一丝尴尬,只是随即又问道「那在此之前呢?你还做过什么事情?」
「不記得了,就是到處亂走到處和人說話,這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到處門都關著,沒什麼意思。」聲音突然換了個方向,「還不能給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
「那你去过三楼吗?」诺桂继续问道。
「去過了啊,那不是一晃神就被丟回來了嗎?你不是嗎?」聲音小聲回答你。
「嗯,我也是一样的。在抽出各自的本命牌之前,我们两个的世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问题的关键到在哪里呢……」诺桂又陷入了沉思。
「啊啊啊~~~,可恶,完全没有头绪啊!」诺桂的传念变得有些焦躁不安「我想接下来我们或许应该进行一系列大胆的尝试来改变这个局面。先试验一下,如果你不拿着我,咱们还能不能交流。」
「我一放下你,他們就會拿走了。」聲音有些猶豫。
「不然我就丟給他們好了,晚點如果有機會再交流。」
诺桂仿佛做出了决定一样,传念道「就这么决定了!这将会是全新的体验,想必很刺激。而且这牌可是是神器,结实得很,不怕别人玩坏的,你就放心好了!」
「恩。」聲音簡單地回應了你,「那你們誰先來?」他似乎在詢問。兩隻塗著黑色指甲油的大柱子將你接了過去,面朝下蓋在了其他牌上,世界重歸黑暗。
突然,聲音消失了。萬籟俱靜。
诺桂在心里念道「喂!喂!有人能听得到我吗?诺桂?你还听得到吗?」
沒有任何聲音回應諾桂,但是諾桂能感覺到似乎自己在被移動,抬起,放下。
亮光一閃而逝,強烈的摩擦感,自己的臉被拍在其他牌背上,諾桂感覺到身體火辣辣的。
「嗷!嘶……看来必须要单独拿着我才能感受到的心中所念想的,那我现在只有忍耐并等待……」诺桂这样想着,给自己又打了打气,准备好面对折磨。
時間在時而黑暗時而光亮的交錯中流逝。諾桂漸漸失去了時間感,不知道過了多久。
「唉……决定前还是草率了,没有和另一个我商量一下联系中断之后怎么再取回我……现在可好,完全被动了……诺桂!诺桂!你还好吗?」诺桂不抱希望地呼唤着「你要是出事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沒有回應,沒有聲音。在一陣長久的黑暗之後,諾桂感覺自己被拿了起來,和上下緊貼著自己的牌一起,又被放下。之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諾桂都沒有再看到過光亮。諾桂並不知道這麼漫長的黑暗和平靜代表著什麼,但一定不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甚至幾天。
长时间的孤寂,让诺桂在沉睡与清醒之间摇摆。诺桂在无尽的时间中反复地思考与回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先自己抽出了背叛作为本命牌,然后得到了一次占卜:熊、驭手、蚁后,这是我的过去,审判者、熔炉、狂欢节,这是当时的现在;要塞、起义、蜡像馆,当时的未来,现在的处境?蜡像馆……我现在不就是一尊蜡像么……肉体被冻结在牌里,只有心灵可以活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与监禁。而且,我当时触碰到了盾的符号,也是这张牌对应的牌组,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那么我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局面……是用这张卡的反面,一股充沛的能量吗?可是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过。起义?这张牌确实反映了我被强大力量控制的事实,但是我并不能改变什么。要塞?宁静的力量,在最大的困境中屹立不倒,绝不动摇——我不能屈服,我不能屈服!但我究竟该怎么做?靠自己?本命?背叛?扭曲精神?毁灭?自我牺牲?远离物质世界?都不要!都不要啊!我的本命为什么会是冠之牌组的中立邪恶牌……为什么……冠,这很契合我自己,中立邪恶,这……并不契合我吧!那为什么……中立邪恶对应的是?……负面的现在,负面的现在是……狂欢节,狂欢节是……幻象与虚假梦境的卡牌,也意味着反复无常的奥术之力。对了,梦境!这或许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让我再做个自由自在的梦吧!
诺桂想到这里,开始专注地冥想想象着以旁观者的视角,以一种不带情绪又超脱得失的心境,俯瞰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慢慢地进入沉睡。
諾桂在沉睡中再也沒有醒來,那一絲思緒逐漸飄散,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