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不同寻常,与传说中的狼人正面对决,又如同奇迹般地死而复生……这一夜对中成乐世界观的影响胜过十余年的学校教育和数年的自卫队训练,现实与非现实的边界被如此轻易地反复打破,使得中成乐一时间仍有些恍惚,直到冰冷的手铐发出锁死的咔哒声,才让他的思绪完全回归现实。
面前是穿着得体的董事会特派员,以及围成一圈的警察。经历了那样的修罗场后见到活人,本应是十分亲切的事,中成乐此时却难以放下戒备之心。在厂区中挣扎求生时,他就从银弹和狼人的联系中产生了对公司的怀疑,而这怀疑又随着这名所谓“特派员”的出现达到了顶点。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和警察一起来到现场?为什么他能代表警察?为什么警察这么听他的话?不详的预感慢慢化作现实,很明显,公司对他隐瞒了太多,他们根本不是正常的跨国企业,而是能够连警察都可以控制的可怕组织。
想到正一和其他同事的死状,中成乐对面前这个西装男的不信任达到了顶点,他用些许脱力但立场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很好,谢谢关心,暂时不需要去医院。这里的事我刚才报警的时候说过了,有恐怖分子闯进来,现在可能还在厂区里。“接着他把话锋转向一旁的警察,”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是恐怖分子,我愿意配合你们工作,需要详细报告的话请带我去警局吧,我现在没有体力,讲不了太多。”
很明显,中成乐在避免和那名所谓特派员的进一步交流,比起诡异的资本集团,他更愿意相信警视厅。但这样的回答明显不能让西装男人满意。他皱起眉头,走到中成乐的面前和他对视,随后从口中吐出一个字:“说。”
西装男的话音刚落,中成乐便感觉到大脑中无数电流穿过,身体开始摇晃,头昏眼花,似乎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插进他的每一个神经突触,大脑皮层似乎在被灼烧。疼痛,不适,抑郁,焦虑,难以忍受的负面情绪涌入他的心智中,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央求他告诉面前的西装男人真相,以摆脱这地狱般的痛苦。
这明显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公司果然有鬼。中成乐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与冲动下勉强得出了理性的结论。这些警察大概也是被以同样的方式操控的。
“那,那些家伙是guai……我不会说。”中成乐咬紧牙关抵抗外源性冲动,将嘴边呼之欲出的词语咽回腹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会在正式问询时向警方报告,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力。”
特派员的面色阴沉起来,似乎对中成乐能够抵抗自己的能力有所惊讶,随后他加大了音量,向着中成乐几乎是吼出了一个音节:“说!!!”中成乐瞬间觉得好像有一万台喷气式飞机在他的面前升空,噪声席卷了他的心智,要将向面前的西装男人坦白一切之外的所有念头全部扫荡干净。虽然他精神强韧,但也只能支撑一时。
幸运的是,强韧的并不仅仅是他的精神。他装作脚步踉跄挣脱身后警察的控制,往后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随后突然暴起一记飞踢,虎趾狠狠击中上前控制他的警察的腹腔神经丛,剧痛和冲击力让警察难以承受,倒飞出去,倒在西装男的身上。西装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着打乱了阵脚,目光从中成乐身上移开,退出了精神极度集中的状态。中成乐脑中的痛苦与压力突然消失了,他抓紧机会,冲进火光照不到的,废墟的阴影中。怀疑变成了确信,如今的中成乐已经将公司认定为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也就绝不会允许自己落在公司手中。手枪开火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听到西装男的喊叫:“用橡胶弹,给我抓活的!”。中成乐在厂区的废墟中冲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子弹在他的身侧飞过,发出划破空气的尖啸,思考已经无用,此时的中成乐全凭战斗经验与超人的神经反射速度与警察周旋,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让制造这一切苦痛的家伙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