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1年,3月11日,傍晚。
地淵(Unterzee),聖瑪格麗特號,4號鍋爐室。你揮動最後一下鏟子,把細碎的煤粒倒進快滿的手推車里,最後再為彷彿永遠不會吃飽的鍋爐加餐,這樣你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這不是什麼輕鬆的活計,光是站在熊熊燃燒的火爐邊就能把人烤得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幸好你有一副好體魄。你用濕毛巾好好抹了把臉,嘗試把汗水、煤灰和整日的疲勞擦走。是的,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水手只是你用來混上船的偽裝,你的真實身份是來調查貨艙的私家偵探。
事情要從十來天前說起,那時你還在為交不起這個月的租金而煩惱。由於法國佬的暗中阻撓,你已經很多天沒接到生意了。在那個時候,你收到了來自淪敦的贊助。漢娜·格瓦利夫人可說是你的及時雨,她為你解決了燃眉之急。作為回報,你得為她搞清楚法國佬偷偷運上船的神秘貨物到底是什麼。於是你偽裝成一個普通的水手,混跡在船員之中暗中查探。這些天來,你確實從老水手的口中聽到不少有趣的事。
你聽說這艘船動工時死過人,下水時西敏公司同時請了基督教的牧師和來自東方的「薩滿」祈福,當時的場面實在尷尬。你又聽說船上的五個煙囪其實只有四個有用,剩下那個純粹是裝飾,這是因為旅客普遍認為煙囪多是速度和安全的象徵。你還聽說Neath的水手信奉著三位海神:它們分別是Stone,Storm和Salt,Stone是家鄉、健康和治療之神,Storm是狂暴、勇猛和海浪之神,而Salt則是天際、離別和探索之神,人們需對它們保持敬畏,否則就會遭遇不測。雖然水手們說得煞有其事,不過你覺得這多半是淪敦獨有的風俗,只是一笑了之--你壓根兒沒把它們當回事。
當然,對你來說最有意義的情報是神秘貨物的所在地。就在昨天下午,你打聽到有幫操法國口音的人在貨艙的某個地方日夜看守,連清潔的船員都不放行,他們十有八九就是你的目標。今晚是遊輪靠岸前的最後一晚,這是你的好機會--人們在快要完成任務時總是易於鬆懈,而且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成為你的獵物。
你從懷中掏出一隻陀表,現在的時間是5時49分,在行動前你還有些時間來填飽肚子。這隻陀表是你在某個死法國佬身上收獲的戰利品,它有著打磨光滑的金屬外殼和精緻的指針,好像還是瑞士製造的,總之你一眼就喜歡上了。不過你其實沒有佔到便宜,法國佬那槍打穿了你的外套和襯衫,現在想起來你還是有些心痛--當時它們可是九成新的。
晚上6時28分,你按照打聽到的位置來到貨艙的某個間隔。你是這麼打算的:首先用你高超的潛行技巧潛伏在守衛看不到的死角,然後等他們開小差的時候溜進去,接下來--等等,人呢?你環顧四周,沒發現半個人影。看著毫不設防的貨艙,你只花了半秒便決定破門而入--有機會不上還算什麼男人?
你推開沉重的鐵門,寬敞的貨艙內到處都點著蠟燭,一捆捆貨物有序地擺放在地上,有些還堆到了半人高。看來你得花點功夫找找那件神秘的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