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作品,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寫?
我可以寫出漂亮的文字,充滿隱喻,用陌生化來處理我的作品,留下足夠多的意義間隙,讓他長得像一首一般定義下的好詩那樣,有足夠的節制、足夠的意象,甚至是足夠的美學標準。但那樣就足夠了嗎?在就學的過程中,我寫作的速度不斷放慢,在書寫間我一直思考這件事情,只要寫出來就足夠了嗎?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書寫?我不斷問自己這件事情,我究竟希望我的書寫通向何處?
書寫trpg劇本:
於是,即使自身的一切有再多不堪也只能寫了。即使有再多糾結也只能寫了。即使有再多的沉默也要寫。即使有再多的傷心也要寫。即使有再多的傷害也必須要寫。唯有繼續寫下去、不停地寫下去,我才能夠透過我的作品去連結更多人,給予更多擁有類似傷害、相似傷心的人力量與安慰;唯有繼續寫下去,我才能夠點起一盞又一盞的燈火,照亮自身的缺口,同時也照亮他人的傷心。文字並不僅僅是許多人詬病的、走向虛無的一種菁英的遊戲,而是真有其力量存在,是人內心與內心的交流。即使閱讀有其門檻,但在這個時代、這個狀況下我也只能做到這些微薄的事情了。
為什麼時間不多還在trpg呢?:
然而我仍是選擇書寫。自己過去的書寫像是想將自己所擁有的傷痛一次挖空,然後急急地填塞,塞什麼都好,令自己有一種虛假的充實感。那些文字聚合隱隱指向的是太多且太沉重的生與死的辯證。我在那樣的生之中與自身的死亡抗衡,像是在大海中漂浮的受難者,不停掙扎,文字像是我抓到的浮木,希冀他帶著我飄向安全的岸,但一切來去都是不可抗力。直到我意識到這件事情已經是開始寫詩後的好一段時間之後了。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治療,然而我分不清楚我正在做的事情是手段還是目的,於是我陷入迷惘之中,過去我靠本能寫詩,這些本能所創造出的世界,有人能夠捕捉到,但一切隱隱指向悲涼、虛無,最後只剩下空洞的世界——那是我自己。
我的心情:
這些片段是有根源可循的,萬事萬物都不可能略過其過程直接長成現在的模樣,建築需要基底、作品需要建構,傷心一定也有其根源,可能來自於幼時一件對他人來說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心中抽芽、生長,直至纏繞人生。書寫是我的武器,文字是我的工具,我透過書寫建構的同時也在追朔情緒的根柢,世界上有太多關於悲傷、關於沉默的細節,我們該如何記述,如何去確認這些種種不同的原因所造成的類似傷心。
我們為什麼在一起跑團:
日本作家廚川白村說過:「文學是苦悶的象徵。」我認同此種說法,因大部分時間,我所寫出的作品都是因為各種傷心而成,無論是對於生死之間的憂傷,又或者是人與人之間互相傷害無有盡頭的哀傷,還是看見各種我們所珍視的事物被他人所踐踏、糟踐時所產生的隱隱然地鬱結,我的作品裡面大量處理了此種情緒,我所憂患、悲傷的是「我」與「人」之間的共同傷心。也許這些傷心並沒有辦法與所有人調齊頻率,但我仍是很在意於此——人與我之間的共同傷心,以及我們該如何處理這種逐漸瀰漫、佔據我們生活的情感。
武裝華麗的我的trpg作品:
如果書寫終是一種「暴露」,那我究竟想暴露出自身的哪一面給觀者閱讀?以前我偶爾這樣詢問自己,並且隱隱羨慕那些熟練、絢麗,甚至稱得上是華麗的文字,作者運用自己熟練的文字技巧,建構出屬於自己的世界,我希望自己成為那樣的人,後來才發現我們似乎有本質上的不同。我在意文字的美麗與形象,但並不一定要他們美麗;我在意文字與符號建構的城市之中的功能性,而略輕於華美與亮麗的氣息。文字對我來說是一種手段,像是藥物一般,只是治療的手段,而最後達到的效果才是目的。
結論:
某方面來說,我覺得自己在做的是一個關於悲傷與沉默的圖鑑。將那些情緒處理好之後,我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我能做的並不多,只有從自身出發才能夠向外推展到他人,而我也只有處理完自身的情緒,才能夠抽取出那個抽象的經驗,並通過書寫將他具象化,達到療癒自己也治癒他人的效果。在同時,我也不能忘記自己所有一切書寫,都隱隱地指向自己,照亮自身的缺口的同時,也照亮他人的缺口。只有這樣,我所有的文字才能夠達到我所希冀的效果。
——自癒,並且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