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黑色,以及银白色的光芒先后亮起,整个公会大厅几乎是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又被窃窃私语声吞没。
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瞬间将自己淹没。——啊。多么熟悉的感觉。
灵化虽然跟另外两者都归于幻想架空,但与别的大系分支都是同源相近的能力不同,灵化与另外两系相差甚远。
不知何时起被改变、扭曲,与未知交融在一起,连灵魂都被染上了怪诞的色彩,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完全非人的模样。作为意识集合体的首脑,从属的感知无疑跟自己连接在一起,它们的所见所闻正如同自己的所见所闻。因而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来自外界的大量信息,如同海潮一般信息量充盈着每一瞬的思考——再也没有比这来得更让人舒适的事了。最开始还曾经为此感到崩溃,就像一台电脑同时运行着上百个程序,但无数次的崩塌又反复重建之后,逐渐习惯了以这种方式生存;甚至产生出极大的快感,与随之而来的越发膨胀的优越心。同为人类,自己的大脑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超乎想象优秀的多线程处理器,触手和衍体就像由躯干延展而出的手脚和扩大无数倍的感官,尽管还没到全知全能的地步,但继续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达到那个程度的吧。
——成为以人类的角度难以想象的怪物。又或许可以称之为神?不过神与怪物其实两者之间没有差别,都是超乎常理的存在了。
先前失去身体能力虽然没消失,但是由于某些令人完全不想提及的原因,外展而出的灵化活动大幅受限,本体一直处在安静到令人发疯的环境里。
到了此地之后所有的异常被牢牢地禁锢起来,无论自己怎么呼唤都没办法再与它们建立连接。魔力封禁让庞大的灵魂只能屈居于狭小的身体当中,空转的处理器除了让思维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发散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干的事。
直到这一刻,大量的信息穿透鼓膜涌进来,欣快感油然而生的同时闲置的大脑立刻开始了难得活跃起来。
紫阶、黑阶、银阶等等字眼钻进耳朵里,片刻分析之后将信息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
灵契师——他们这边是叫灵武司——的等级跟战器一样,等级越高的灵武司能够契约越多的高阶战器,每个等级的战器需要的魔力量大相径庭,越是等级高的战器消耗越大,因而等级低微的灵武司签不起高阶战器,战斗力的高低也导致了社会身份的差异。高阶灵武司似乎比高阶战器还稀有,一下子出现了三个高阶灵武司在这种偏远的小镇里就像是陨石砸地球,一石激起千层浪。
混杂在惊叹和讨论(无非是一些是诸如‘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高阶灵武司,还有三个!’‘难不成是什么富家小少爷出来旅游吗?’等等毫无营养的)中,靠在墙边的战器们小声的交谈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
排除掉大量的探讨要不要上来毛遂自荐的内容,其中疑惑的声音则让人无比感兴趣。
-‘他们身边怎么只跟着一个绿阶?’
-‘那不是众灵之影吗?’
-‘我听说他从黑阶掉到绿阶了,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
-‘什么情况啊?那几个灵武司怎么还会要他,该不会是他骗人家说他还是黑阶吧?’
哈……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伊利斯塔亲爱的学生从一开始就是个被人耍来耍去的冤种,哪怕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改变。该不会是在小时候中了不知名的诅咒吧?想到这里在心中不由恶意地笑了起来,他可真是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被人欺骗玩弄利用的结局啊。
不打算现在就去拆穿那本法书的小把戏,就让他沾沾自喜一会。鉴于站在角落里那堆战器的跃跃欲试,等会下来应当就能看到好戏了吧。
上到二楼后进入了属于银阶灵武司的专属房间,打量着挂在开放式衣帽架上五花八门的衣服。
准备得还真是够齐全的。
于其中穿行着,时不时伸手扒拉两下,最后挑中了一条相较之下显得比较精致,袖口和衣领边镶着绣线,介入礼服与常服之间的款式。长短和自己身上穿的外套差不多,翻折袖口则是要更宽敞一点。没办法,手臂上的袖剑再怎么纤细仍然有着一定的体积,衣袖必须要足以作为遮挡才行,如此一来可选择的款式就寥寥无几了。
转手将那张薄薄的卡片塞进衣兜,站在镜子面前整理仪容。
测出银阶说明他们这边的水晶球探测的是体内魔力的内容量,甚至突破了封魔的压制。封魔的禁制让异能消失,身体的机能被压抑成普通人,这就导致了体内的魔力几乎无法流动,然而在此种情况下仍然能够被检测出来,是否说明了这个地方的魔力规约与自己所处的世界并不相同?没记错的话戴上WSE的封魔环,灵契师的战器会被切断魔力链接,直接变回原型。
那么是不是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和战器契约的魔力实际上是直接以某种不知名的方式绕开了封锁,即使在现在的状态下也仍能以这种方式使用魔力?
但不管怎么说,契约仍旧意味着风险,这种好事还是推让一下,由另外两位WSE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漫不经心地拉着衣角把外套打理平顺,之前那件占满尘土和铁锈味的衣服被干脆地扔到一边,推开门回到长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