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大國文學系列】豪俠當如是  (阅读 2055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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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文學系列】豪俠當如是
« 于: 2022-11-03, 周四 23:02:53 »
大國年代記的分支古風小說。
共四章,有機會就更完……大概?也許?可能?或許?

劇透 -   :
沒有曲的頓挫、沒有詞的華美、沒有詩的平仄。
只有筆下墨裡,不斜不曲的俠。

五個人,四段故事。
五種身分,豪俠當如是。
「──圓桌的桌緣,能坐下多少旅人?
來來來,坐過來點,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如何?」


帶著狗耳朵和鴨毛的咕子,咕咕咕!
床上來自瑞典的鯊魚和豬是我最好的朋友。

偶爾會填補長團《大國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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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颯長留
« 回帖 #1 于: 2022-11-03, 周四 23:03:21 »
劇透 -   :
  此地為瑯琊郡西,東寶山英傑界。於山巔至高處下方十來尺有一平坦處,該處有一石碑,碑旁有一青年佇立於此地。
  他如墨似的長髮紮成一頭馬尾辮,青年身穿一襲剪裁得當的簡單黑袍,袍上無任何花紋綴飾,卻與他眉清目秀的面龐形成極洽的對照。青年走到碑前撫著上頭字句,縱使那些字句早已看不清了,可他兩片薄唇輕啟又合,喃喃地試圖低聲唸出能判讀的詞語。
  習習谷風吹來,搭上四周鬱鬱阨曲、蔥蔥阤靡,只一人立於天地間,這般景致自是映得青年仙姿卓然、颯爽不凡。

  不遠處,於茵綠林葉下走出了一個人影。
  「方才恩公高超技藝,真令我佩服不已啊……」悅騰走向青年,於青年身後五尺處停步,拱手道:「只是恩公走得急,還沒來得及問恩公您名姓。」
  此事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當時悅騰趴在一處險坡上抓著一根枝條高呼救命。他雖想獨自爬上坡,可踏足處才因不久前下過一場雨濕滑無比,下方卻又是陡絕險地,足足有百丈之高,若放手跌落只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為求一線生機,悅騰只得緊抓樹梢枝條並高聲呼救。
  恰好此時青年路過,順手施展輕功如燕般躍起,一起一落,便將悅騰救了上來。青年救下悅騰後確認他身上無傷,便讓他在原地休憩,自己則先一步離開。
  只是青年沒想到,自己隨手救上來的人竟也是要來此處。

  「九曲華陰,敝姓顧。」半响,青年沒有回頭,只吟吟笑道:「稱我顧子淵便可。」
  悅騰只是挑眉,面色並無大多驚訝之意。他低頭躬身,口中卻道:「原來是華陰山的首徒!您喚我悅騰就好啦。」
  「話說回來,恩公來此緣由為何?」悅騰又道:「此處聽聞少有名景,人煙罕至、地貌崎嶇。唯有這口碑立於此處,可上頭碑文早已磨蝕得看不清,連是祭奠誰也不知。」悅騰乾咳兩聲道:「哎,可別說是專程來看這碑啊,很沒意思的。」

  「我在等一個人。」顧子淵並沒有糾正悅騰依舊稱他恩公一事。他轉過身負手看著悅騰,悅騰也盯著顧子淵臉龐,兩人眼眸裡皆是彼此。彼此的相貌、身形,甚至吐息也看得一清二楚。
  顧子淵看著眼前這身穿一身破爛麻衣者,輕笑了聲開口道:「呵,有人約我來此一較高下。」

  「是這麼著啊……」
  悅騰一面點頭一面緩步走近石碑,行至顧子淵身旁,並未再看他臉龐,而是學著他方才動作輕觸已磨蝕得接近平了的碑文。
  「您可知這碑的典故?」悅騰問。
  顧子淵搖搖頭,拱手道:「初次來此,不知此碑過往,還請賜教。」

  「這碑名為『隱碑』,據說若要引退江湖者便會尋到此處,以獨身之力在上頭刻下自己名姓與外號,甚至有人還會刻下自身體悟。」悅騰道。
  顧子淵哦了一聲,拍手微笑:「看來那位將要與我一戰之人,是想戰後讓敗者在這碑上刻下姓名後隱退江湖──無論敗者是我,亦或他。」
  悅騰只點頭,對顧子淵推測既不反對也沒說認同。他接續道:「只是這碑可不是誰都能尋得到的,數十年過去無人至此,這兒便這麼沉寂下來了。」
  言畢,悅騰話鋒一轉又道:「您可知道?我曾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後就能成為想成為的人。只是幾年過去,自己既沒能無敵,也無法成為想要的人,反而愈走愈偏,偏入了殺道。」

  雖是秋末,但悅騰此話一出,周遭氣氛宛如入冬般又冷了三分。於陰霾天色下,寒風呼呼吹起,彷彿要落雪似的。
  顧子淵恍惚間不見雪花飄下,卻有血滴自天上散落。又一回神,這才發現方才所見不過是幻覺。他曾聽師傅說過,武人對未來要發生的爭鬥冥冥有所感應──是生是死皆在片刻閃爍間。

  這時悅騰又開口:「敢問恩公……您可曾輸過?」
  「當然。」顧子淵點頭:「誰沒輸過?」
  「除卻與自家前輩過招外。」悅騰道。
  顧子淵沒想太久,又道:「還是有的,還挺不少。」

  「真不敢想像啊,恩公百藝在身,又是華陰七子之首,再等個五年,興許未必能有你一合之敵。」悅騰道。
  「我派所學也不過是取劍鋒之偏、刀身之側,說好點罷,那便是『以己之長,攻子之短』。」顧子淵伸出右手以拇食兩指相碰:「可講難聽些,只不過是些小手段。」
  「可就是這番功夫令我佩服啊,怎能說只是些小手段?」顧子淵本人沒說什麼,悅騰倒替他忿忿不平,說道:「要我來選,那肯定是您的功夫好上他人百倍!」又自嘲似地笑了笑:「不像我,一雙腿、一把刀,於東北三郡打滾了十載有餘,卻只是招來了一處又一處的仇家。」

  悅騰嘆了口氣,話語中滿是哀傷:「幼時曾有成家立業的理想,卻在次次刀光劍影中淹沒於茫茫浮世間。」
  「怒己不爭,爭他人之人、事、物,也不知為何而爭。哀己不幸,幸虧自己還能留有一條爛命……」悅騰正了正臉色,走至顧子淵面前,對其右掌抱左拳肅然道:「還能與人來場以武會友。」
  「我敗,我便在這隱碑前了結自己一身惡名。我勝,便證明我還能打,只好拿著這勝者名頭再殺他個四五年。」

  「那在交手前,你可願也聽我說段故事?」顧子淵問。
  在悅騰同意後,顧子淵雙手振振衣袖,再負手道:「我曾與他人過招,那人實在強得過分,但也是笨得厲害,一招一式竟是以力破巧、以傷換命。」
  悅騰愣然,他不知顧子淵於兩人生死相交間與他說這些幹什麼,但對這件事也是好奇得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心裡疑惑說出,回應顧子淵道:「這樣也行?」
  「如此方式於切磋上或許稱得上癡愚傻笨,可他乃是兵將,這般功夫正好適合生死爭鬥。」顧子淵衣袖隨著右手在悅騰面前一揮而過,於悅騰驚訝眼光裡顧子淵繼續說道:「我實在無法應對,既不想效仿對方以命搏命,功力也不足強行取勝,那便只好自道落敗啦。」
  「這場比試可謂是對方勝之不武。」悅騰看顧子淵並無趁機偷襲之意也是鬆了口氣,搖頭道:「有道是『點到為止』嘛,就算這麼贏了,臉上必定無光。」
  顧子淵右掌摀著嘴,笑道:「哈哈,你還真會說話。」

  此時正巧風拂過,顧子淵兩鬢黑髮飄盪,隨笑容輕揚:「畢竟我寧願輸,也不願死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可不是麼?」
  「興許有朝你勝過了我,卻勝不過天下人。而任誰都有一死,只是這死法卻能自己選擇。」如同施展妖術般,顧子淵左手一翻,手掌上是一把短刀。
  「武藝是護身之道,非殺人之術,也非爭勝之途,更非復仇之刑。」顧子淵對悅騰示以一笑,笑容裡帶了點得意,也帶了些不希望對方在這裡簡單死去的期望:「可不是嗎?」
  「今日我取你一刀,贈你一句──『達觀不在眼,但在心境間。』」

  見顧子淵手上那物,悅騰愕然一驚。他不禁伸手按了按胸口,果然懷中藏著的短刀早已消失不見。又呆愣片刻,他才淡然回以一笑:「……受教了。」
  悅騰明白縱使如今強行出手,輸的也是自己。
  於心境上,自己也是敗了,敗給顧子淵的那份豁達。
  但他卻也服氣了,或許顧子淵這份颯爽氣度,將長留於自己心中。
「──圓桌的桌緣,能坐下多少旅人?
來來來,坐過來點,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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