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这样了。”
以平静如同白水般的总结为自己的叙述作为收尾,羊叔的面色一如他淡定而沉稳的叙述,仿佛刚刚所说的并非现正发生的历史,而是某个未知时空久远到年代都已失落的悲凉传说。
“AL3计划……被取消了么……光靠常规战斗力对抗的结果就是BETA演化出斗士级品种,怪不得如此棘手……”
黄金文那稚嫩的面容上,尚未现出一丝皱纹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纠结的川字形。虽然羊叔作为说书人并没有让人身临其境的魅力,但历史本身所背负的沉重,便让原本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时间陷入晃神。
而反观另一边的提问者。
“说到底这些家伙就是可恶的外星侵略者咯。”
球磨川绷的一下挺直了身体,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在羊叔讲得最为激动最为投入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打起了瞌睡……
“不过听起来照着如今的势头发展下去,人类灭亡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啊。”
“呼——”
球磨川眼前一花,强劲的气流呼啸着刮过他的面颊,将原本柔软微卷的黑发吹成了一头鸟窝。
“碰!”
但骇人的压力却在如同拍击棉被的闷响后消散,神经完全跟不上的球磨川这才侧头,发现羊叔原本自然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一托一挡,将黄金文击出的前臂架在了离你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嘛,小鬼,不要生气,照理推测下去的话,的确如此。"羊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丝毫没有介意球磨川的无礼。
"老师,怎么连您也说这种话?"黄金文气鼓鼓地收回拳头:“要是我发出实劲的话,您可挡不下来。”
“可是你不会,对吧?而且……我的这件衣服可已经穿不得了。”羊叔双手一松,白大褂原本完整的两袖前段竟裂成了条条碎布,零零落落地从手腕处垂下。
“那是因为您是老师才……哇,不要摸我头!”黄金文还待再说,羊叔的手已经盖上了少年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搓揉起来。
“正是因为你是我徒弟!虽然教你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羊叔苦笑着收回手往身前一摊:“但是BETA却如同天灾,不会留下丝毫情面,人类的杀戮效率,是永远无法与天灾相比的啊。”
黄金文一时没功夫回话,可球磨川却是对这段中文对话完完全全的没·有·听·懂。或者他已经从肢体语言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只是不愿意去关注现状而已。
“唉,对了,这里是军营吧?”
“军队对于内衣也是统一标准的吧?”
“女性的内裤是不是绿色的啊?”
“嗯,没错,目前衣物也是军需配给。不过,球磨川君你现在是不能申请的。因为你和你的同行者都只是军区医院接受的难民而已。啊,刚才光顾着讲故事忘记说了,球磨川君,你的体检没有问题,除了瘦弱了点还是个棒小伙,只是那位昏迷的姑娘状况似乎体力透支严重,我会明天早上再进行一次检查。”
羊叔微笑着,改回用日文地回应了球磨川的提问,然后站起身来。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其他病房巡查。球磨川君,如果你身上有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确认你身份的证件的话请准备好,明天我们的通讯员会跟日本使馆联络,帮助你回家。要是觉得很累的话可以继续在病房休息,要是想走一走的话……小黄。”
“啊?”
虽然对少年的身手来说,随意出入军营毫无问题,但羊叔还是掏出一张磁卡塞到了黄金文手中。
“通行证给你,要是饿了就去食堂,要是球磨川君饿了也带他去,也可以在军营范围内走走,你可以让他带着你走走,但不可以进入参谋部和库房,知道了吗?”
“老师,你这么随便就把这种机密交给别人啊喂!”
“没问题,你是我徒弟嘛。”
“可是是另一个世界啊。”
“那也一样。”羊叔挥了挥手,走到帐篷门口,转头又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就算是这片天地,我们的先祖也活下来了。所以呢,理论这东西,有时也未必作得了准,对吧?”
出乎意料的,这句话,甚至包括其中那句出自道德经的古语的日文,都被上课从来不听的球磨川清晰明了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田径场的地面上已经裂开了无数缝隙,白色与红色的异型正如蚁群般涌出,汹涌地侵蚀着人类。
直到帐篷外羊叔的脚步声远去消失,黄金文才啧了一声,然后从背后狠狠拍了神情恍惚的球磨川一把,重的差点让他再次扑倒在床上:“听明白了?吃饭还是睡觉?还是让我把你敲晕?”
====================食堂的分割线====================
“也就是说,在月球上、击败的、那些也是所谓的BETA吧?!”
相比于球磨川听到的历史教科书版本,玉芳则是向京极声情并茂的讲述了自从1973年BETA在喀什降落后长达二十年的血泪抗争史,虽然不乏英雄事迹与真实残酷的战场,却缺少了许多被这个世界人当作常识看待的前因后果。
“月球?击败?”
玉芳的眼睛瞪得足以媲美鸡蛋,她娇美的脸上现出几分疑惑的神色:“你到底是哪里的人啊?在学校里连这部分的历史课都没上过?月球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BETA完全侵占了啊。”